我是个富二代,我只想躺平。
剧组放饭期间,旁边一群人在讨论最近一个群演农村出身,父母双亡,小学就辍学,还一路流浪到横店,穷的一逼,天天抢盒饭跟疯狗一样。
“好像叫什么钱福福。”
正刨饭凑热闹的我一愣,低头看了看浑身破烂和身边的蛇皮袋。
我沉默了。
哦,原来那个穷逼是我。
……
我爸是石油大亨,我是个富二代。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就地躺平。
毕业回国的一月,我爸把我当个宝,换着花样给我煮,天天喊着“我家福宝能吃是福。”
三月,我躺尸在家准备继承家产当个咸鱼富豪,每日一问我爸多久下岗,我爸直接给我来了一套军体拳,就挺疼的。
四月,我最爱瘫在摇椅上左手薯片,右手水果,嘴里叼着的吸管连接着地上摆着的十瓶饮料,我爸天天“妙语连珠”的骂我是个懒批。
五月,我爸让我带公司高层去海岛度假好熟悉人脉,我大手一挥让他们随便浪,我在酒店睡了四天打道回府,后来全公司传遍了我人设高冷,还在笼络人心要开始逐步接手公司内部。
谁,谁特么造的谣?!
在我爸得知这个谣言红光满面的跑回家,直问我要不要进入公司学习。
我抖着二郎腿说“不急,这不才毕业”。
我爸看了眼角落里都积灰的本科、研究生、硕士、博士的毕业证书,眼角抽抽。
我爸算是明白了,我就是个翻不动的咸鱼干。
当夜,我爸直接把我赶出家门,扬言说没混出个人样就不认我这个不孝女。
我呆滞了三秒,随后抬手敲了敲门。
我爸压抑着胜利的喜悦开门,傲娇的哼哼说,“怎么了,这是想清楚给我乖乖进公司了?”
我摇了摇头说,“能不能让我进去带个行李和发财再走。”
“……”
在李管家的严苛检查下,我脚蹬人字拖,身穿老背心,手拿喂饲料的蛇皮袋成功的净身出户。
身边的发财摇着尾巴朝我“嗷嗷”叫。
我踹了它屁股蛋子,看什么看,咱俩成孤儿了。
临走前,李管家悄悄咪咪的塞了一张纸条和车票给我,让我去横店找他做演员的二表姐。
考虑到我爸让我混出个人样才认我这个懒批,我硬气的连夜火车去横店找二表姐。
三更半夜,我牵着发财在火车站等二表姐。
二表姐匆匆赶过来,说才下夜戏没来得及换服装,问我要不要定个酒店住。
我蛇皮袋一放,“这里面仨瓶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说完,指了指脚下趴着的傻狗发财,“还有它。”
“……”
随后二表姐带我去了五星级酒店隔壁的小平房住下。
隔天早上,我和二表姐一人一个白馒头就水,发财傻了吧唧的和隔壁白猫互闻。
李管家并没有说明我的身份,只说了我是从农村来投奔亲戚的,身世惨淡,托二表姐好好照顾我。
所以吃完饭,二表姐转头问我要找什么工作,说他有人脉。
我叼着第六个馒头十分认真的想了想,“事儿少钱多,最好坐着白拿。”
“……”
事实上,真的坐着一动不动。
我看了看手里的破碗和身上的衣衫褴褛,眼里有些挣扎:“二表姐,你没告诉我是当要饭啊。”
二表姐高深莫测的说:“一天就二百五。”
很好,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我。
于是,剧组开拍整天,我躺着睡,站着睡,侧着睡,从早睡到晚。
除了中午剧组放饭我打鸡血,像疯狗一样抢盒饭。
隔壁群演大哥问我是不是很穷。
我满嘴胡吃海塞的点了点头。
我爸停卡,放言谁敢接济我,直接不合作项目,现在身无分文,可不一穷二白吗?
没几天群演圈子里流传着我农村出身,没爹没妈,穷的一逼。
我皱了皱眉,往二表姐旁边挤了挤。
“他们很闲吗,为什么这么八卦。”
二表姐看着我欲言又止,“……大概是你一天炫八碗盒饭还连吃带拿吧。”
“……”
不过这事儿也被我抛之脑后了,因为我从群演成了特邀演员,虽然是个植物人丧尸。
对于这件事我疑惑不已,还是统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
“前天晚上副导演下戏时看到你一个人穿着服装还坐在街口一动不动,站起来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把一个要饭的都演的没出戏,觉得你敬业又后生可畏。”
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睡过头又脚麻。
“放心,以后我多给你安排点上镜开口的机会,凭着你面貌,保证有公司签你。”
勿cue,我只想摆烂。
不过看在演植物人丧尸的钱是五百日结,就一两句话,这戏我熟,不就睡嘛。
我换好衣服屁颠屁颠的躺上床,不得不说,这软床比二表哥那木板床舒服多了。
这是一个真人秀恐怖密室直播,周围乌漆麻黑的,加上现在十二月,密室比外面要暖和,我拉起被子就这样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受到有人推我。
我睁眼适应了刺眼的电筒直照,就看到病床前站着俩大冤种。
笑死,竟然做噩梦了。
我闭上眼正准备继续睡,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催促声:“说词儿啊,嘛呢?!”
我倏地睁开眼,瞅瞅床边的女人和男人,真是欲哭无泪。
因为左边就是原著中开局就重生的女主——宋知了,右边正是原著中前期被我包养蹂躏的男主——陈桑北。
其实,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一本小说。
而我就是那个傻缺恶毒女配,身份是一个富二代千金。
我好不容易躲到国外多年才回来,没想到还是遇到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把我往死里转。
“我们不是把东西放在烛台上了吗,她怎么不说话啊?”
出声的是宋知了,这些年也是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是个炙手可热的当红小花。
闻言,我一愣,摸了摸脸上的特效妆。
我彻底放心了,这是压根儿没认出我。
我清了清嗓子,虚弱的说,“是你们救了我?”
宋知了“嗯”出声。
“既然这样,我该报答你们,”说着我掏出怀里的……一个煎饼卷大葱。
我略微尴尬随后凑近微微试探,“整一口?”
宋知了脸色古怪,“不,不用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还是早上二表姐看我走得急给我揣上的没来得及吃。
我面无表情的赶忙揣好,掏出真正的白色药瓶道具,“这是你们要找的解药,去吧,前方还有人在等你们。”
看着宋知了和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桑北道谢转身推门就走,我长舒一口气。
从刚才我就是一直尽量忽略陈桑北的幽深晦暗的打量,如同猎豹盯着到手的食物。
等人走后我整个人才没了刚才如临大敌的紧张戒备,这真是要了命了。
“钱福福。”
听到有人轻声叫我。
真当我傻啊,我一个屁都不敢回应。
下一秒空中传来一道声音,“钱福福,这是谁掉的一百块?”
我下意识赶忙高举手,“我我我。”
转头就看到正要跨门出去的陈桑北,眼睛死死盯着我,电筒下那半明半暗的脸也显得深不可测,唇角勾起的笑带着邪魅,像个地狱爬起来的冤鬼。
“真是你啊。”
“……”
卧槽,中计了!
几年没见,搞阳谋!
八年前我意识觉醒,想到我关于书里,我这个恶毒女配的结局是入狱破产,我就马不停蹄的转学去了国外,想着这期间也够剧情的发展,我也就没再回来。
用着蹩脚的外语在国外求学,老钱向来在物质方面不会亏待我,所以我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能吃能喝能睡,吃嘛嘛香。
我不想走上那原本的剧情老路,为了防止回去撞上男女主的剧情发展,本科毕业后我又找了各种升学借口继续在外上学,苟一天是一天。
这一熬,最后把博士毕业证都拿到了,没了搪塞的借口,加上老钱让我赶紧滚回祖国的怀抱,我也只好胆战心惊的回来躺平当个小富婆。
越想我越觉此地不宜久留,我从密室出来就直奔副导演让他给我结算工资跑路。
只是我在化妆间门口就被等候多时的宋知了给拦下了。
讲真的,宋知了皮相和骨相都是顶好的,也有手段和脾性,不过可惜的是,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因为按照原著所写,宋知了开篇重生后就获得了一个改命系统,是可以抢夺别人身上的气运来加注到自己身上,一路开挂蹿红成了受人尊捧的影后。
所以原著里,我被她默不作声的拿走了运气光环,导致我的衰败和后面的一系列作死,这也是我后来一直久居国外摆烂的原因,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宋知了视线自上而下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敏感警惕产生的幻觉,总觉得她眼里刚才一闪而过的……妒忌?
她笑的温和,“自从大二你突然转学,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我微微一笑,“你不也是,都成大明星了。”
我应付性的说完就想走,却被她拉住手,“你现在怎么做群演了,我记得当初你……”
“……”
我内心白眼儿翻了又翻,你干脆说我大学传言的被人包养是事实。
当年考上大学后,老钱为了磨练我的性子,杜绝了我仗着他身份行事,也坚持让我去学校住宿。
但在意识还没觉醒之前,我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得罪人的事没少做,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嘴上不饶人,事后拿着礼物去道歉也会被视为没诚意,久而久之,我也独来独往。
大一下学期,因为我放假后长期都是李管家来接送,加上我不重复的高品牌衣服首饰,以及我被人拍下贴在校内网站的豪车,我被人包养的消息一夜之间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从不屑去和旁人解释,导致后来事情发展愈演愈烈,在去上课的路上都会有男生找上我,直接开口问价格。
我记得当时还是陈桑北上来将那人的头摁在墙上发疯似的撞,都见了血痕还是不松手,像是冲着要男生的命。
那天少年看向我的时候眼角红得发烫,他抓起我的手问我,“就这么浪吗?”
他眼里赤裸裸的嘲讽,“老子一个人就还不能满足你让你收收心吗?”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面,因为不久之后我就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去了国外。
其实当初我有到我给他买的公寓去找他,因为每月十五号他都会在那里等我,可是他面前却站在宋知了。
男主看的人始终都是女主,这是一开始就被作者定下的规则。
……
逃脱宋知了的追问后,我回去的路上一直回想和感慨往事。
在我叼着雪糕慢慢悠悠的回平房时,抬眼就看到昏暗灯光下从车里下来的陈桑北。
少年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不甘,现在多了一份成熟稳重和岁月历练。
那段尘封的记忆拼命涌了上来。
陈桑北居高临下气势逼人,我往后默不作声的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陈桑北的眼睛时不时瞥向我的腿。
“回来了?”
我仰着头,叼着冰棍老实巴交的“昂”出声。
他抬手给我拿下碍事的冰棍,“还走吗?”
我砸吧砸吧嘴,“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吧。”
我越说男人那具有压迫性的眸子就越深了几分。
良久,就在我以为他要和我玩儿一二三不许动时,陈桑北低沉着声音。
他的话几乎都快听不清,“钱福福,老子以为你死了。”
“……”
这话什么意思?
分明点我呢,小说里我就是被他亲手弄死的。
我搓着手小心翼翼的讨好道,“我尽量走在你前面?”
真是几年不见,以前软糯的小奶狗成了大狼狗,不过他应该和宋知了在一起了吧,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俯下身和我平视,口罩之上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脱口而出的话像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尼古丁的味道,缠绕着我一遍又一遍跟催命一样。
“活久点,等着我的报复。”
我木在原地,思绪万千。
看着他平淡无波的斜睨我一眼后转身就走的背影,似乎和当年他母亲病危没钱动手术时我趁机提出包养他,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后应声下来,最后倔强的挺直脊背去交手术费一样。
我是喜欢他,可是当年我给他的屈辱也是真的,谁愿意被人包养,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情人。
不过就在我纠结在他报复之前好跑路时,我一夜之间爆红了!
总有奸臣想迫害寡人。
“这得把孩子饿成什么样子,在怀里还塞煎饼就大葱,半夜看回播笑得发抖,我爸以为我得帕金森。”
“第一次看见有人在阴森的密室睡过去的,牛批。”
“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已经被我做成表情包了。”
“跪求节目组这是上哪儿找的人才……”
听着二表姐笑着念网上的评论,我生无可恋的双手合十躺在床上。
二表姐问我干嘛呢。
我面无表情的说,“鄙人钱福福,享年二十八岁,卒。”
回想原著里我的一生,可谓是实打实的工具人。
大学追着陈桑北屁股后面当舔狗,最后还趁人之危把人包养。
因为陈桑北心有所属宋知了,所以整个大学期间我不是在欺负宋知了的路上,就是在被宋知了牵着鼻子走的白痴,成了被人唾弃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村姑。
后来宋知了大学毕业就签约进了娱乐圈经纪公司的行业巨头“时华”,陈桑北凭借参演的小角色也初露头角和我断绝了关系,为此我也求着老钱走后门将我也捧起来。
很显然,我没脑缺心眼儿,被女主凭借系统拿走了天生福气和运气,最后全网网曝,人人喊打,心里产生了扭曲将宋知了绑架,陈桑北送我吃了牢饭,也操控着老钱公司导致一落千丈,心肌梗塞走了,我知道后精神遭受打击自缢。
这就是我被规划好的惨淡一生,所以当初在觉醒意识知道结局后,我就下定决心不再高调进入娱乐圈,也不和女主他们有任何瓜葛牵连。
我只想躺平度过这一生,让老钱颐养天年。
但事与愿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丧尸小姐姐是谁”始终霸榜热搜第一,小心肝儿都一颤一颤的。
这期间还有人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参加一档节目,主要是素人和明星搭档国外穷游的。
我直接牛气哄哄的狮子大开口,“一千万。”
没想到对方满口答应。
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是顺着杆子爬。
我反手就是一个拉黑,我才不会进娱乐圈走上原著里的老路。
真是机智的一批。
挂断后我就蒙头睡了。
我是被二表姐曾扬的一通电话惊醒。
“福福,你快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等我抡着酒瓶一路杀到会所最高层的包厢时,就看到曾扬裹着衣服面目无神的蜷缩在角落,而皮质沙发上坐着的几个男人肆意的喝着酒,有些我也脸熟,都是富家子弟。
我咬着牙上去脱下外套给曾扬披上,见她发抖让我别过来,我抱住她轻声安抚,“我在,我在,没事了。”
“钱福福?”
我站起身看着出声的我堂哥钱老二,他有些讶然,“还真是你?你回来了?”
“钱少爷,这人你认识?”
“不会是你之前的女人吧,别吃独食啊,跟哥几个分享一下啊。”
我不紧不慢的挽起袖子,听着那不堪入耳的调笑,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是一锤下去。
我从来没想到在国外经常去打拳此刻有了实场发挥的机会,我下着狠劲儿,拳拳就见血。
钱老二趴坐在地上狠毒的看着我,“钱福福,你难道还要为了这个女人给我家撕破脸?你信不信我让舅舅教训你?”
“别给我攀亲带故的,你舅舅是我爸我爹,”我一脚踩在他腿上,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我用酒瓶拍了拍他脸。
“钱老二,你不仅排行老二,还二的一批,傻逼。”
“你是不是过分了!”
我攥紧他少得可怜的头发往地上就准备一撞,“老子特么是你祖宗!”
“住手!”
我回头闻声望去,一身肥膘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脸怒气横生。
我笑了,手下未停,“钱家三叔,好久不见啊。”
男人一怔,看着钱老二昏了过去脸上有些不好看,压着怒火,“钱大小姐,这么久不见,见到我这个三叔还没收敛,到我这会所来好大的脾气!”
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个淫窝。
他看我低头掏出手机捣鼓没说话,气焰更是嚣张了几分,“钱福福,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我点了点头,一脸无辜,“所以我报警了呀。”
“……”
警察局内,钱老二嚣张的甩出卡要和解,我当即抡起袖子就要给他两拳,就听见曾扬说自己愿意接受赔偿三十万。
我蹙眉问她,“为什么?”
曾扬不答,反而抓起我的双手反复看了又看,“真羡慕,跟水一样白嫩细腻。”
我不解。
她苦笑道,“我其实还有一个曾用名,叫曾娣。”
“我成绩很好,可是家里让我辍学一起供养他们的宝贝儿子,还准备将我嫁给一个二婚,我逃了,但他们还是找来了,因为他们的儿子在学校出事要赔钱给人家,一共八十多万。”
“所以现在这笔钱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需要,它可以买我今后断绝和他们的关系。”
话落,曾扬就先进去录口供,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手里杯子腾升起的热气发呆。
“你好,请问钱福福在这里吗?”
一道局促的声音让我抬脸看去,就看见一身狼狈带着风尘而来的陈桑北,他满脸疲惫,在看到我的瞬间神情紧绷。
“陈桑北。”
这是时隔多年我第一次叫他名字。
后者轻“嗯”出声,面对面单膝蹲下身微微仰视我。
陈桑北看着我说,“我都知道了,这些事情我待会儿去处理,你不用担心。”
我抬手戳了戳他脸,他一愣。
我笑了,“活的。”
从八年前清楚所有事情始末,我觉得这个世界不过是一本小说虚构的,我缩在一个小壳子里将自己和这个世界分隔开,日复一日的提醒自己不过是创造出来的纸片人。
可是曾扬的经历让我从麻木中剥离出来,在触到陈桑北感受到指尖的温热时,我才真正明白,我所逃离的一切,都是鲜活的,有生命的。
陈桑北拿起我的手,“疼不疼。”
疼吗?
疼的。
这么多年我在国外,为了不让老钱担心,常常自己消化小事情带来的委屈。
可这次,我却不想撕开一个口子让自己发泄出来。
我嘴巴渐渐瘪了起来,眼睛酸涩,把手往前送了送,“疼,都出血了。”
陈桑北垂下眼睫,话里有些宠溺,“这么娇气的吗?”
在眼泪流下之前,我倾身抱住他,终于哭出了声,“为什么他们的骨头这么硬,我手都红透了,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我都又冷又饿,刚才接个水都被烫到了,都怪你。”
“嗯,他们骨头硬,你要打就叫我,我帮你打。”
“怪我,要是车再开快点,你就可以不用受委屈了,我也可以给你接水好好的放到你手上。”
完全的不讲道理,也完全的前言不搭后语。
可是陈桑北大手轻轻顺着我的脊背拍了拍,每一句的回应都是轻言细语和耐心。
我哭得越来越凶,到最后哭得都没力气,只听见他说,“这才是我认识的钱大小姐,蛮横娇气,不该是收敛起爪牙的猫。”
我没说话。
安静下来后陈桑北扶着我喝水,我一顺不顺的看着他。
这个人我曾经也是真的喜欢,可是按照原著的时间线,他和宋知了应该在一起了吧。
思及此,我摸了眼泪不自觉挪开了位置远离他。
他看了眼我,随后起身去给我收拾烂摊子。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到陈桑北,我也接下了先前找我的那档综艺节目。
主要目的,是想让曾扬还清家里的债务拉她出深渊。
曾扬清楚我的咸鱼属性,知道这件事后,抱着我哭了一夜,毛遂自荐要给我当助理。
看着她自顾自的规划今后我的事业,我也笑了。
这似乎是从八年前我知道自己的命定结局时无助绝望和虚度光阴后,我第一次有了一个小目标去让自己活起来。
在节目录制当天,曾扬大包小包的送我去机场等候室和我搭档的明星嘉宾碰面。
见着我的搭档我转身就要走,还是曾扬拉住我小声哔哔,“一千万,一千万。”
好吧,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转了回来。
我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他手上的行李。
“不解释解释?”
“是我故意的,我还威胁他们,如果搭档不是你,这节目我就不来救场。”
“……”
我看着大义凛然的陈桑北,一时间把我要找茬儿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我从小房间出去找导演,“我申请换搭档。”
导演瞥了眼我身后,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其他嘉宾都先提前说好了,没得改。”
我语气幽幽,“那你独独不给我说,是排挤我吗?”
“……”
就这样,我和陈桑北成了固定搭档同去国外和其余两队会合。
第一站正是塞尔维亚,每个国家地区只时限两天。
因为这个节目主打的就是穷游,所以上交钱财后所有人身无分文,除了第一站的住宿节目组包下,其他只能靠一路上打零工换取路钱。
导演讲完规则后大家各自上楼选房间休整,在我准备提着行李上楼时,就看到陈桑北朝我走来。
挡在我前面的是一个最近靠网剧走红的小明星赵云,“陈老师,我这行李箱也就两个,麻烦你了——”
她话还没说我,我就看着径直绕过赵云的陈桑北直接拎着我的箱子上楼梯了。
留下尴尬抓马的赵云满脸通红。
我跟上去扯了扯陈桑北的袖子,“你不是帮她提吗?”
陈桑北斜睨我一眼,淡淡开口,“没注意。”
随后掏出一袋饼干,“吃吗?我看你飞机上没动餐盒。”
感受到身后的摄像机,想起这节目是直播,我忙不迭的后退两步,一本正经的说,“谢谢,不麻烦陈老师了。”
丢下话,我屁股跟火烧一样逃了。
吓死了,小说里我就是跟陈桑北在综艺里走的太近,被黑的毫无反击之力。
但好死不死,跟我同住的是赵云,哼哼唧唧的哪哪儿都看我不顺眼,洗个澡还嫌弃我沐浴露味儿刺鼻。
看到我行李箱里的麻袋,话里话外都透着我不愧是乡下来的土鳖。
说着,还抬手给我看手腕上起的高奢手环,“我这可是抢了好久才拿到的。”
我抿了抿唇。
我该怎么告诉她,这玩意儿我别墅里各种颜色一堆,发财脖子上的项圈就是这个。
凌晨四点赵云就起来化妆翻箱倒柜的,等拿下房间里遮挡摄像头的布时就乖巧的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变脸程度让我为之咂舌。
我也懒得跟她玩儿聊斋,在每队各自抽签去打工的地方后,就我撒腿就跑。
我和陈桑北的工作是染布晾晒,在经过工作人员的简单培训后我就闷头大干。
我能察觉到陈桑北站在旁边深深看了我一眼才走。
我怔愣在原地,低头看着右手,手心里有一颗奶糖,是陈桑北刚才错过身偷偷塞给我的。
耳边是他的气音萦绕,“记得吃。”
我打小就低血糖,这个牌子的奶糖是从小吃到大,和陈桑北在一时我也习惯给他塞一颗到嘴里,他并不喜欢甜食,所以他总是难受的蹙眉,我就在一旁大笑。
可是他明明和宋知了在一起还来接近我,简直吃着碗里惦记锅里。
我瞬间下头,心里骂了无数个“渣男”。
一整天,我和他都保持着不刻意也不疏远的距离,回去的车上我也倒头装睡。
到了民宿,两队还回来,在陈桑北要开口的时候,我立马钻进厨房做饭。
只是陈桑北分明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儿,不管我如何使眼色,他都无动于衷的在我旁边给我打下手。
“你准备芹菜炒什么?”
“这些蒜够吗?”
“乌鱼要不要切片?”
他问一句我才回一句。
有那一刻,就和以前他不情不愿的和我同居时重叠,我黏着他要争着抢着给他打下手,一个劲儿的问个不停,现在一切都反了过来。
追在我后面的是他,我是那个想自闭不耐烦的。
好半晌,谁没有说话,气氛很安静,我也渐渐放空了心思。
其余两队回来时饭也摆上桌,其中一个网红主播,他闻着味儿高呼今晚有口福了。
下一秒,赵云的话打破了和谐,“钱姐姐,我不吃辣你怎么不能问我啊,你给我重新炒个清淡点儿的吧。”
“钱姐姐,这鱼刺好多啊,下次注意点,不然都不好下口。”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
跟谁摆谱呢。
但这是直播,我强颜欢笑的就要起身去厨房炒个青菜,却被一只手拉住。
我顺着纤细修长的手看去,陈桑北扶了扶金丝眼眶,语气不轻不重道,“山猪吃不了细糠。”
赵云气跑了。
空气一滞,众人憋笑。
我默默心中举起大拇指点赞,牛批。
当晚赵云在房间一个劲儿的呛我,我也不计较,就当看猴戏。
……然后我就成了猴。
原因是赵云连夜发小作文,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我是个有心计的人。
我也是个才冒头的素人,没有几个粉丝全是路人粉,赵云的粉丝疯了一样把我骂上热搜。
但没过半天,陈桑北发了微博。
“钱福福人很好。”
陈桑北一路靠着实力积攒的人气和流量,是个实打实的影帝,路人缘也爆棚,粉丝怼人的能力圈里都要让三分。
简单一句话就让风头转了。
我看着曾扬发来的微博截图,转头望着在忙碌的陈桑北心里莫名五味杂陈。
似乎我的视线太浓烈,陈桑北微微低头看了看我,随后我手一空。
我回神一顿,“你拿我的工具干嘛?”
“你不是累了吗,去旁边休息吧,没人看到。”
“……好的。”
我借坡下驴的摸鱼去了。
没想到接下来几天赵云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脸亲昵之态和我手挽手。
真是堪称国粹变脸。
不知道为啥总感觉我背后凉飕飕的,陈桑北闻言以为我冷,连夜给我去买了暖宝宝贴。
外面还下着雪,我开门时,他身上迎面而来的寒意让我裸露的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躺在床上后,我纠结半晌还是将好友验证给陈桑北通过了,这是他半月前就发过来的。
我直接一个红包过去,“谢谢。”
陈桑北几乎是秒回,“晚安。”
但红包始终没收。
不过这事儿很快被我忽略了,因为我被人下药堵在包厢了!
我四肢乏力的倒在地上,整个人有了昏沉,我只能模糊间看着赵云和一个男人。
赵云拿着手机对准我,“你随便,我就录像。”
男人笑了笑,“这人得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要你花钱这么毁了她。”
“我得替我好姐妹出气啊,就一个村姑,还妄想当个凤凰,山鸡就是山鸡,装什么清高。”
两人的话断断续续,直到有人在撕开我的衣服,我想挣扎却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身体顺势瘫在地上。
在我快绝望的时候,有道声音叫我“福宝”。
话里全是不安和崩溃,最后我彻底没了意识。
我是在医院醒来的,睁眼就看到满脸颓废的陈桑北。
看见我醒后,他立马腾身去叫医生,回来又问我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好气道:“你再掐我手就得废了。”
他无措的松开紧攥住我的手臂。
从他口中我也得知赵云是看我不顺眼想给我点教训,所以雇人给我录下影像,因为不是本国犯罪,所以在被关押后,赵云被人保释了,雇佣的那个人在陈桑北找来的时候就跑了。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刚要拿起手机看时间,他赶忙夺过去揣起来。
我傻眼了,“那是我手机。”
陈桑北强词夺理的说,“我知道,但是医生说你才恢复,不好看这些电子产品。”
“……我是吃错药,不是脑震荡。”
“……那也不行。”
陈桑北有个缺点,就是死心眼儿,说的话是必须做到,所以不管我如何要手机他都不肯,甚至还放软了语调,“福宝,要不你再睡会儿吧。”
福宝这个小名通常是老钱习惯叫,以前陈桑北也只有情到深处时他会哑着声音叫我一两句,没想到这次青天白亮的直白喊出,给我整的我浑身一个哆嗦,太肉麻了。
见他硬是不还手机,我眼睛一眯,直接一把拽过他领带凑近了几分,“你信不信我亲你。”
陈桑北耳根子红透了,也呆呆的没反应过来。
我趁机抢回手机,一把推开他,嘚嘚瑟瑟的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