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商陆家当了十八年的二小姐，
突然有位礼部侍郎自称是我的亲生父亲登门拜访，
以生育之恩强行逼我认亲后，转手把我送进镇国公府冲喜。
好在，这只是我及笄那夜的一场噩梦。
生我者，父母也；养我者，亦如是！
我的家人，我自己选！
01
「二小姐，礼部侍郎杨大人亲自登门，说您是他走丢的女儿，要认您回去呢！」
我的贴身侍女巧珍快步走进书房，急匆匆地撩开绣帘向我禀告。
看着她面上神情惊疑不定，我手中微微一顿，放下了正在抄书的毛笔。
眼前的这一幕，与我梦中的光景竟是一模一样，就连巧珍说的话都一字不差！
在我及笄的那晚，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有位名为杨为礼的礼部侍郎自称是我的亲生父亲，登门拜访欲与我认亲。
我父母不过犹豫了两三日，他便施计打压，害得我父母声名尽毁后，强行将我带回了侍郎府。隔天便用一顶小轿将我送入了镇国公府，为将死的镇国公世子冲喜。
我入府的当天晚上，世子便撒手人寰。
镇国公心善，不但不计较我冲喜不力，还欲放我归家。
我父母更是上门跪求这位礼部侍郎将我接回来，哪怕日后青灯古佛也好，他们愿意养我一辈子。
谁料，我的这位亲生父亲，竟然带着一根白绫，生生将我勒死在镇国公世子房中。
看着我死不瞑目，他竟然还能带着虚伪的眼泪，向镇国公哀哀哭诉：
「小女性情刚烈，只言既已嫁给镇国公世子，那便生是世子的人，死是世子的鬼！她已经追随世子而去了！」
镇国公被他的眼泪蒙蔽，上书为我请立了贞节牌坊。
他也因「教女有方」而被嘉奖，后来更是升职为礼部尚书。
只可怜我的父亲母亲，为我哭红了眼，只能看着杀女凶手升官发财，却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我暗暗下了决心：
既然上天怜悯，让我在梦中预知了未来，那我必须抓住机会，扭转乾坤，绝不能让这噩梦成为现实！
02
我匆匆赶到前厅，正听见父亲开口婉拒礼部侍郎杨为礼今日就要带我归家的要求。
「杨大人，我知晓您思女心切。只是，仅凭您一面之词，我们实在不能确定宝珠就是您走丢的女儿。」
「再说了，我们将宝珠当作亲生女儿养了十八年，阖府内外都知道她是我们陆家亲生的小女儿，总要给我们点时间慢慢告诉她，免得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伤了心神。」
面对我父亲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杨为礼丝毫不为所动：
「都道是先礼后兵，我已与你好言相商，你若是不识好歹，那便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
我赶在父亲开口逐客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杨大人，我愿意与你认亲！」
「宝珠，你怎么来了？」父亲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满眼担心地看着我。「这都是大人的事，你不要掺和。」
杨为礼闻言很是不快，坐在位上厉声道：「陆老爷，我女儿自己都说愿意与我认亲了，你竟然还要横加阻拦，是何居心？」
我上前一步，挡在父亲面前。
「杨大人，我父亲不过是爱女心切罢了，还请您多多包涵。」
「我愿意与您认亲，您若是想迎我回府，只需答应我一个请求。」
杨为礼慢悠悠抚着胡须的手一顿，目光直直地看向我：「说说看，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微微低头，向父亲行了一礼。
「十八年前，我自您府上走丢，是陆家将我捡了回来。父亲母亲为我起名宝珠，便真的如珠如宝一般将我捧在手心，娇养至今。」
「养育之恩，没齿难忘。这是我欠他们的，也是我的亲生父母欠他们的！」
「您承认吗？」我抬起头来，盯着杨为礼的眼睛，肃声问道。
他的面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咬牙道：「我当然承认！你在陆家十八年的花销，我自会如数奉上！」
杨为礼虽然官至礼部侍郎，四时八节碳敬冰敬不断。但相比于世代皇商出身的陆家，在财力上实在是拿不出手。让他还清陆家养育我十八年的开销，不吝于扒了他三层皮！
我无视他快要冒火的眼神，继续说道：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多一分少一厘的，陆家也不会计较。只是他们怜悯孤女的仁义之心和待我如亲生的父母之情，您该如何清还呢？」
「你待如何？」
「我的要求很简单，明日卯时三刻，请您携夫人与爱子，于陆府门前跪候，高声感谢陆府收养丢失幼女之恩，求请陆府允许幼女认祖归宗！如此，便算是偿还了我们亏欠陆府的恩情。我便于明日同你们一同归家！」
杨为礼「蹭」地一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指着我大骂：
「黄毛丫头怎敢如此辱我？」
「我为官，你为民，竟然让官跪民，此乃滑天下之大稽！」
「我看你就是贪恋陆府的富贵荣华，不愿认我这个两袖清风的生身父亲，才如此出言不逊！」
「明日，我便请御史上表，一告你们藐视朝廷命官大不敬之罪，二告陆府拒还他人子女归家罔顾人伦之罪，三告你贪慕虚荣不认生父的忤逆之罪！」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今日，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03
面对杨为礼的咄咄逼人，父亲双膝一软便欲跪下。
陆家是皇商，比普通百姓更加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
民斗官，若蚁争象，无异于自取灭亡。
梦中，面对父亲的婉拒，杨为礼转头便让御史进言，治陆家阻人亲女归家的罔顾人伦之罪。
皇帝金口玉言，剥夺陆家皇商资格，重打父亲二十大板，命内侍强行将我架出陆府，送与杨为礼府中认祖归宗！
我稳稳托住了父亲，扶他到座位上坐下，在他耳畔轻声安慰：「父亲，别怕！相信宝珠，女儿不会害了您和陆家的！」
我丝毫不惧杨为礼的威胁，扬声道：
「两日前，我听闻镇国公世子突发恶疾，昏迷不醒。」
「镇国公重金求请京郊白云观金铃子道长出手算了一卦，说是唯有在七日内找到一名年满十八周岁，且生辰八字与世子相辅相成的未婚女子为世子冲喜，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我于京中生活了十八年，从未听闻杨大人寻女的消息。倒是镇国公寻人冲喜的消息一出，您就登门认亲了。」
杨为礼眼神闪烁不定，我不想听他满口的虚仁假义，开门见山道：
「我便是那镇国公府遍寻不到的冲喜之人！」
「你不必威逼恐吓我的家人。明日卯时，我若是见不到你带着妻儿在我陆府外跪候，我便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也算解了生恩养恩难两全之苦。」
杨为礼还想说些什么，我再次打断了他：「我向来性烈，你大可以赌一赌，我敢不敢这么做。」
「我赌输了，不过是一条命。你若赌输了，再让镇国公知晓，是你逼死了他儿子唯一的生机，不知，你该是如何下场？」
杨为礼踌躇再三，恶狠狠地盯着我道：「你可敢以陆府全家老小的性命起誓，如果我明天按你的要求做了，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家，并且心甘情愿的嫁给镇国公世子冲喜？」
我当下举起右手，一字一句铿锵落地。
「我，陆宝珠，以陆府全家老小三十一口性命起誓，只待生父杨为礼携妻儿跪谢陆府代其养育幼女十八年之恩情，并还清十八年来陆宝珠在陆府的一切花销，当立即随杨为礼归家，即日嫁入镇国公府为世子冲喜，心甘情愿，绝不反悔！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杨为礼定定看了我一眼，拂袖离去。
04
杨为礼走了，留下的烂摊子还要收拾。
父亲将我带回了他的书房，又派人将母亲请了过来。
二人与我对面而坐，端得是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
母亲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她不安地问我：「宝珠，你今日为何提出那样的要求刁难杨大人？嫁给镇国公世子冲喜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沉默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切如实告知二人。
「父亲、母亲，我曾在及笄当晚做过一个梦。梦见在我十八岁时，会有人登门认亲，强行将我从你们身边带走，只为将我送与镇国公世子冲喜。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荒谬的噩梦罢了。」
「两日前，镇国公府将金铃子道长算的那一卦宣扬得满城皆知，我便隐隐不安。直到今日杨大人真的登门了，我才确定，那个梦，是真的！」
母亲快步走到我面前，重重拍了我两下，抱着我哭起来：「你这孩子，竟然瞒了我与你父亲这么些年！你的心里，该有多害怕啊！」
你看，真正爱你的人从不会责怪你的难言之隐，只是心疼你自己背负了那么多，担心你累不累、怕不怕。
我轻轻地抱了抱母亲，又扶着母亲坐下，才慢慢解释起来。
「父亲可能认为我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但我实在压不下心中这口气！」
「除非我今日就乖乖随他回去，再听他的话安安静静地入了镇国公府为世子冲喜，否则，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压陆家，逼迫我们就范的！」
「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放手一搏！」
「当下，杨侍郎最看重的就是我这条命，只要我能活着进镇国公府，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我若是提的要求简单了，他还怕我们会耍什么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