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丈夫的白月光双双难产大出血,急需输血救命。
丈夫选择放弃我,先救白月光。
后来医院调来血液,我只来得及捡回一条命。
失去孩子,我痛不欲生,恍惚间踩空楼梯摔死。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顾远洲,这一次我放你自由。
……
“远洲,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它!”
身下传来剧痛,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劈成两半。
冷汗和泪水在眼睛里汇合,刺得眼睛生疼。
我牢牢抓住顾远洲的手,偏过头求他。
男人对上我的眼神,脸上闪过纠结和不舍。
“啊——远洲,救救我,我不想死!”
隔壁产床上的阮枝尖叫一声,顾远洲身形一顿,陷入两难。
人命关天。
医生见他如此优柔寡断,忍不住催他。
“两名产妇难产大出血,医院现存的血只够一个人用。顾营长,您快些决定这血给谁用?”
顾远洲握紧拳头,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看看我,又看看痛呼连连的阮枝。
闭上又睁开的眼睛里一片坚定。
他嗓音嘶哑,却足以让医生护士听到。
“阮枝,先救阮枝。”
轰——
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颗惊雷。
我什么都思考不了。
只看见医生护士围着阮枝忙得团团转的模糊身影。
再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几天。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从前高高鼓起的肚皮像泄气的气球瘪了下去。
我迫切地想看看我的孩子。
我忍着剧痛下了床,在走廊拦下一名护士。
报了姓名年龄后,护士怜悯地看着我。
“顾营长没告诉你吗?你的孩子在肚子里憋得太久,生下来就没气了。后来虽然及时给你输血保住了性命,但你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你还年轻,凡事想开些,千万别走绝路。”
她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唏嘘着走开。
人悲伤到极致大概会变得麻木。
我像只孤魂野鬼,无意识地在医院里游荡。
路过一间病房时,余光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远洲。
他把熟睡的婴儿放到小床上,转身递给阮枝一碗汤。
阮枝羞涩接过,低头喝了几口,闷闷不乐地打破沉默。
“远洲,你在产房先救我,夏夏醒了会不会跟你闹?”
“如果她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先用了医院的血,才让她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都怪我,呜呜呜——”
长得好看的人哭起来也好看,无端招人心疼。
顾远洲急忙找出一条手帕给阮枝擦眼泪。
“是我让医生先救你的,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来。择安出任务英勇牺牲,你是烈士家属,孩子是烈士之后,理应多照顾你们一些。”
“林夏——”
提起我,顾远洲的脸色渐渐冷下去。
“她想害你,没想到搭上了自己和孩子。好在你们母子平安无事,不然我怎么跟择安交代?”“那个孩子有林夏这种心思恶毒的母亲,以后也会被养歪,不如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林夏能活着已经是走了大运,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冰冷的话砸在耳边,寒意蔓延到全身。
顾远洲是我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他可以对我冷血无情,但他怎么可以漠视我们的孩子?
我只是失去了孩子再也不能当妈妈。
阮枝却差点大出血死在产床上!
哈哈哈!
这就是我的丈夫。
这就是我无比崇拜、视作英雄的男人!
我真失败。
抓不住丈夫的心,更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给你找了一个这么差劲的爸爸。
我又哭又笑,泪流满面。
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没注意到自己正在下楼梯。
脚下一空,骨碌碌地从台阶上滚下去。
闭眼前,我听见护士尖叫。
“快来人,有人摔倒流了好多血!”
我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眼熟的水泥房顶出神。
饭菜的香味飘进房间,先一步叫醒我的胃口。
我回过神来,想起自己重生回到了怀孕三个月的时候。
前世的一切恍如隔世,却又刻骨铭心仿佛发生在昨天。
顾远洲推门进来。
见我还躺在床上,眉头微拧。
他叹口气,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起来吃点儿?”
“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吃完我陪你下楼走走,对你和孩子都好。”
我背对顾远洲躺着,依旧不吭声。
顾远洲耐心耗尽,一把扳过我的肩膀让我平躺在床上。
眉眼间混杂着烦躁和疲倦。
“林夏,你都要当妈了,还要学小孩子那套一不如意就绝食的把戏吗?”
“一份工作而已,值得你这样斤斤计较、绝食抗议?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哦,我想起来了。
顾远洲满不在乎的工作是我全力争取到的小学老师。
这两年,随军家属越来越多,孩子们天天在外面疯跑。
发生口角、动手打架是常有的事。
俗话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家属院因此鸡飞狗跳,没有一天安宁。
领导一研究,大手一挥成立了育红班和小学。
家属院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送进学校读书。
学校和学生有了,就差老师。
可部队地处偏僻,开车去县城都要三个小时。
城里的知识青年大都下乡去了,找老师就成了难题。
领导再一琢磨,干脆从随军家属里找老师。
育红班的老师有小学文凭就行。
小学老师要求高一点,至少得有初中文凭。
我听到这消息时很激动。
顾远洲的津贴虽然够我们吃喝不愁,但自己能不能挣钱完全是两回事。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凭借少有的高中文凭,我成功得到了小学老师的工作。
只等学校买齐桌椅板凳和教具就可以正式上课。
就在我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学校开学的时候,顾远洲突然告诉我他把我的工作让给了阮枝。
理由是阮枝的丈夫光荣牺牲,她有孕在身,还有个三岁的儿子要养。
她比我更需要这份工作。
我气疯了,让他去找领导把我的工作要回来。
我特意强调了“我的”两个字。
顾远洲一口回绝。
“已经给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来?再说领导已经通知了阮枝,现在去要也来不及了。你觉得我在领导那儿有多大的面子,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要求?”
“我不管,那是我靠自己得到的工作!领导为什么选我不选阮枝,还不是因为我文凭比她高,讲课比她好?这份工作就该是我的,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自己技不如人就要抢别人的工作?我倒要当面问问她,看她怎么好意思!”
怒意上头,我抬腿就走,却被顾远洲拦在门口,不许我踏出家门一步。
他失望地看向我。
“林夏,你也要当妈了,应该能明白阮枝的艰难。她孤身一人,既要照顾大的,又要顾着肚子里的那个,负担很大。”
“你不一样,你有我,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对她却至关重要。如果你还有半点同情心,就该把工作让给她。”
顾远洲替我别好耳边的发丝,眸色晦暗如渊,语气深沉。
“林夏,别让我失望,好吗?”
我被气得胸闷难受,没吃晚饭就进了卧室。
今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重生了。
大喜大悲之下,小腹隐隐作痛。
我不敢挪动,草草吃过午饭躺回床上。
失而复得,没什么比我的孩子更重要。
孩子,这次妈妈一定让你平安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