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
自称来救赎我的穿越者,是这样说的。
她死后,又来了许多个。
这一天,我杀烦了,是时候暴露本性了……
「皇姐——」
「拖下去,骟了吧。」
太子脸色立刻白了,想要抓住我的衣袖,但迅速被侍卫按住拖走。
他只能挣扎着喊:「孤是太子啊!孤是太子!」
「知道了,别上麻药。」我冲身后喊了一声。
1.
新来的小宫女不小心打翻了小瓮,里面的红豆洒了一地。
她面色惨白,跪在我面前不住磕头。
谁都知道那是我的宝贝。
有的人已经别过眼,像是不忍看小宫女的结局。
「西苑风景不错,本宫正好技痒,本宫作画回来之前,你将红豆重新捡起来放好,本宫就饶了你。」
不少宫人都惊掉了下巴,可又齐齐低下头,生怕被我发现受责罚。
可我今天心情很好,不计较。
西苑塘里的鱼今日很是活泼。
毕竟我昨日才将人细细剁碎了喂它们,吃撑了多动动也是正常。
可是今天以后怕是它们就受不了这样的福气了。
毕竟我决定换一种法子对付那些救赎者。
铺开画纸,看着塘里的蠢货,心情又好了一点点。
我是最幸福的公主。
甫一出生就被赐下封号食邑。
我的父皇爱我如命。
可惜他死了,死在亲弟弟和最爱的女人手里。
不巧,那女人是我母亲,所以我活了。
我将一切都忘了,对着杀父仇人叫父皇。
可偏偏有人一直说懂我的苦,要做我的救赎。
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2.
那时我还小,叔叔弑君登基之后又和我母亲生了个孽种。
我报复不了他们,就想先杀了孽种。
我装的多乖啊,就连我叔叔和我母亲都以为我是真的太小不记事。
放心地让我去照顾弟弟。
在我差点把那个孽种捂死的时候,我的大宫女拦住了我。
还说什么反派果然是恶毒的,对这么小的男主都有杀意。
她是我父皇留给我的人啊,她却要告发我。
我只能杀了她。
但她又说我不能杀她,她是穿书来救赎我的。
我碾碎了她的手指,她开始骂我,还骂一个叫系统的东西。
她说我这样恶毒的孽种,就不该活着,也不配被救赎,就应该让我自作自受,最后被男主和女主杀掉。
我又敲碎了她的膝盖,她开始求饶了。
她说她知道剧情,她可以帮我。
她还说她不是我原本的宫女,我原本的宫女已经死了。
她是救赎者,她会的很多,一定有用。
她说她知道我恨,但是我不应该恨的。
我叔叔和我母后以后会对我非常好,我应该放下仇恨,不去招惹男主和女主,好好的活着。
她说我父皇也一定希望我能平安顺遂的活着。
我扯下了她的舌头。
她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无比怨恨的看着我。
我一寸一寸扒下了她的皮。
什么平安顺遂,我的平安顺遂早就毁了。
我生来冷漠,又只是个女儿,母后对我并不亲近。
可我的父皇爱极了她,是以也爱极了我。
发现母后对我不上心后,他每天下朝就带着我一起。
我生来早慧,识字很快,见他批阅奏折,我也拿过朱笔去圈。
我的父皇没有责怪我,反倒越发喜欢我。
「我儿聪慧,国家有后了。」
他是按储君的标准来教育我的,我也第一次觉察到活着的意义。
我从所谓的救赎者额骨上敲下一块磨成珠子,涂上红漆收好。
那个宫女本来叫红豆。
叔叔逼宫那晚。
是她护着我藏起来。
是她告诉我把一切都忘了。
是她说,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红豆怎么死的呢?
她替我喝了一碗药,就说肚子疼,可第二天又没事了。
对我好?
对我好的人都死了啊。
只知道复仇的恶鬼,不需要救赎。
3.
我回到寝宫的时候,小宫女又颤巍巍地跪下:「回公主,红豆都已经收好了。」
「多少颗?」
「一百七十一颗。」
没有撒谎呢,一百七十二号。
「起来吧,做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奴请公主赐名。」
「懂事,就叫你红豆吧。」
「谢公主。」
「你以后就在我身边伺候。」
「是。」
一连数日我都在观察一百七十二号,她倒是谨小慎微。
除了,见到我皇弟的时候。
「皇弟怎么有空来?」
「时值盛夏,齐国公夫人想办一场鉴冰宴,容悦托孤将请帖送给皇姐,还请皇姐务必赏脸。」
「国公夫人好意,本宫怎会推辞,有劳皇弟了。」
「请帖送到,孤就不久留了,皇姐留步。」
「皇弟自便,红豆,替本宫送送太子殿下。」
一百七十二号的欣喜溢于言表,方才听到容悦名字的时候身子又明显僵了了一下。
一百七十二号,看来也喜欢我的皇弟。
就连送人回来的时候,嘴角都微微上扬。
「红豆。」我轻轻唤了一声。
可她却立刻警醒过来,全身肌肉绷紧。
可我明明是想帮她,相互救赎才对,不是吗?
「齐国公府相邀,本宫理应回礼,去库房选份礼物,再好好打扮下,别丢了本宫的面子。」
「是,奴遵命。」
喜欢男主的人,见到女主会怎么样?
这些小调剂品可等闲暇时再慢慢品。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4.
之前的一百七十一个救赎者的死也不是全无价值。
借着她们嘴里的剧情,我把自己的命跟国运编在一起。
而且从小开始就被暗杀的人,能一直活着,本身就是神迹不是吗?
只是明面上不能对我做什么,母后和叔叔还有别的办法拿捏我。
福宁宫内,我的母后正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狸奴。
我来了,她也不曾抬头。
岁月还真是不公平,我十数年默默诅咒投毒,这人连根白头发都没长。
直到狸奴翻了个身,她才施舍般地看了我一眼:「怎么站着?」
我闻言坐下:「许久不见母后,母后依旧光彩照人,儿臣自惭形秽,看得痴了。」
「你啊,总会讨我开心,不像有的人。」
我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我们本来也不是那种要互相出主意的亲密关系。
「永安,你皇弟都已经议亲了,你可有心仪的?不会怪母后偏心吧?」
「岂敢,婚姻大事,自然由陛下和母后做主。」
「嗯,听说你要去齐国公府上?」
「是。」
「京中适龄的青年才俊不少,你也该多出宫走动走动。」
「儿臣知道了。」
「你我母子一体,我总是念着你的。只是你身兼国运,却血气带煞,只能等你煞气去了,才好为你指婚。」
她挥了挥手,宫人奉着刀具上来。
我也伸出胳膊。
刀很钝,硬生生扯开尚未愈合的创口,母后尤嫌不够,用手挤着让血放的更快些。
面色惨白,额上泛起虚汗,可我仍是笑着的:「是儿臣连累母后了,要母后亲自为儿臣驱煞。」
母后这才让人替我敷药:「本宫是皇后,凤命在身,才能帮你驱散煞气,不要怪我,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啊。」
「儿臣怎么敢怪母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是要我死,也是应当的,何况母后是为我好。」
「我儿总是体贴孝心的。」
我又张开嘴,咽下她亲手喂的补药。
这一番母慈子孝之后,我又被她留下聊了许久。
大概等药全进了我肚里,催吐也吐不出的时候,她就打发我离开了。
有了国运之女的名头,我就被允许议政了。
只是我此前一直没有读书,叔叔就每日召见我考校学问。
一连数年,面上看他是关心先帝遗孤,也重视国运。
可他总在罚我,罚跪,棍棒,冰水浇头,一国之君的气量太小,全是不上台的手段。
时间在叔叔这里走的特别快。
脸上爬满了沟壑,头发也已经雪白,只剩一双眼,依旧狠毒。
「天生大旱,这京中世家就只知道办宴会,你也要去?」
「是,国公府特意请皇弟送来了帖子邀儿臣前往。」
「混账!」
叔叔手边的杯子在我额头炸裂,鲜血混着茶水流下。
「父皇息怒。」
我平静地俯身磕头。
「这个蠢货,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叔叔急喘了几口气,将将压住火气:「你滚吧。」
「不要同那帮世家走太近!」
守在殿门的太监替我清理包扎了额上的伤口,惊讶于我为什么一直笑着。
怎么能不笑呢?
我的机会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