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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之外,久爱成疾》

第1章

  “莱莱,李斯年能同意你出国吗?” 电话那头师姐轻声询问。

  姜莱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想笑一下,可话出口的瞬间险些哽咽出来。

  她用力抿一下唇,“师姐,我和李斯年分手了。”

  师姐一愣,但没有任何追问,语气瞬间坚定起来,“那我帮你定下个月的机票。”

  下个月吗?

  姜莱回头看看在一边正在试西装的男人,忍回眼眶的温热。

  “好。”

  也该走了,毕竟李斯年下个月也要结婚了。

  回到婚纱店,李斯年习惯性招呼她,“帮我搞一下这个领带。”

  李斯年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避开要帮忙的工作人员,巴巴等着姜莱来帮忙。

  动作那么自然,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即将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幸福情侣。

  姜莱靠过去给人打领带,近在咫尺的距离,李斯年比她高一头,呼吸轻轻落在她头上,仿佛下一秒下巴就会被抬起来。

  像是过往十年无数个平常的清晨。

  可李斯年接下来的话,把她拉回残忍的现实。

  “姜莱,你最好别哭,一会儿瑶瑶看到会不高兴的。”

  温瑶,温氏大小姐。

  一个月后要和李斯年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李斯年不满足公司现在的发展进度,他像是一只贪婪的年轻狼王,向上盯着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的绿光。

  联姻,是条最快的捷径。

  也是他和姜莱十年恋爱分崩离析的转折点。

  十年来吵的架都不如这半年多。

  李斯年想不明白,一场利益的互换而已,又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虚无的名分和真金白银,孰轻孰重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选择吗?

  女人,总是喜欢闹脾气。

  从李斯年的嘴里说出瑶瑶这样亲昵的称呼,姜莱打领带的手一顿,哪怕心死了,被剥了皮血淋淋的扔进苦瓜汁,还是会条件反射的痉挛。

  痛苦的人手抖。

  “李斯年…”

  姜莱咬牙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斯年就笑起来,他故意的。

  十年朝夕相处,他们都知道刀往那里扎对方最疼。

  谁让姜莱前几天又要闹脾气说分手呢?

  商业联姻在李斯年看来就像是一场商业合作,因为他和“别家公司”合作,姜莱就要和他分手?

  姜莱啊,就是被自己保护的太好了。

  她看不到夜幕中被他挡下的肮脏龌龊,不过偶然见了两个泥点子,就大惊小怪。

  李斯年双手抄兜,低头审视着女孩,他想下一秒姜莱就会哭出来,

  姜莱皮肤白皙,每次眼泪还没掉下来,眼睑鼻尖脸颊都会先红起来。

  只是李斯年更喜欢她换个地方哭,喜欢她一边用泛红的眼皮哀求的看他,一边用手竭力的推他,叫他轻点慢些。

  可姜莱只是用力的眨了眨眼,给他系好领带,语气里有点疲惫。

  “李斯年,别闹了。”

  疲惫心死的语气落在男人的耳中,是一种消极的不配合。

  他抓住那双要从领带上滑走的手腕,把人一把拉进到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姜莱,这是你乱说话的代价~”

  李斯年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挺拔的鼻梁下是柔软的唇。

  他习惯性的俯身向下。

  却又在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中停手,

  “斯年~”

  温瑶过来毫不客气的撞开姜莱,扑到李斯年的怀里,迎上了那个吻。

  手还揽在人脖子上,温瑶回头看姜莱,

  “姜助理也在啊~”

第2章

  姜莱现在的身份是李斯年的助理。

  一声姜助理,婚纱店里的人像是吃到了瓜。

  刚刚还夸天生一对的店员表情像是咽了一只苍蝇,看姜莱的眼神也由羡慕变成了鄙夷。

  温瑶撞姜莱那一下力道不轻,姜莱捂着被撞疼的胳膊倒吸一口凉气。

  李斯年却没有看她,周围的人也只觉得“小三”活该,甚至有人哼笑了一声。

  李斯年宠溺的揽着温瑶的盈盈腰肢,轻刮一下温瑶的鼻尖,语气温柔。

  “试婚纱都能来晚?温大小姐还真是个小迷糊。都快要结婚了,还长不大?”

  曾专属她的温柔语气,如今归了别人,姜莱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皱起波澜。

  高三那年她要备考,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躲避父亲债主的追讨。

  十几岁的年纪像是活了几万岁的疲惫。

  坐在李斯年的自行车后座,一声叹息,为什么日子要这么苦呢。

  少年的衣衫被风吹鼓,干净的洗衣服味道落在鼻息,修长的手反手递给她一颗棒棒糖,

  “姜大班长,小小年纪别苦着脸了,吃点甜的!别怕,万事有我呢。”

  那时候李斯年已经不上学了,每天卖命一样到处挣钱,给姜莱补窟窿。

  女孩纤细的手臂环住少年的紧实的腰肢,脸贴在那是还不宽阔的背上。

  眼泪的苦涩和糖果的甜混在一起,混成独特的过往经年。

  看着眼前已经由少年长成男人的李斯年,姜莱想如果当初李斯年没有对她那么好,该多好。

  那样,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疼了。

  十四岁相识,十八岁相恋。

  他们陪伴着彼此走过一路泥泞长大,终见天光,但他现在,要娶别人了。

  姜莱近乎自虐一般,逼迫的让自己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刀刀凌迟落在身上。

  本以为痛感已经麻木,可下一刀割下来时还是彻骨的疼。

  曾经孤注一掷的那些爱有多深,现在落在身上的箭就能捅进几分。

  好在凌迟就要结束,她就要走了。

  半年前大学师姐就联系她,想要邀请她去国外工作。

  和当时她心里对李斯年心存幻想,没有答应。

  那时候就该立刻答应的,也少受这半年锥心刺骨的疼。

  李斯年抬眼看姜莱,看着她出神的眼睛,微微皱眉。

  她今天的表现很反常。

  起初刚得知他要和别人订婚,姜莱和他闹得不可开交,他烦。

  但最近她不闹了,他却又觉得心里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可具体是什么他又想不到,揽着温瑶的手不觉更紧一些。

  温瑶被搂紧,在他怀里撒娇,

  “还不是我爸,非要我亲自去通知那些叔伯结婚的事,麻烦死了!”

  她边说边解开李斯年的领结,明知故问的笑,

  “这是谁给你打的?现在早都不流行这样的系法了!这么出去,要被人家笑的~”

  温瑶当然知道姜莱和李斯年的关系,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

  反正现在的胜利者是她。

  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家没有点龌龊事呢,她年轻漂亮,等结了婚不怕拿不到李斯年的心。

  她眼神没有任何偏移,像是吩咐着家里的阿姨一样,

  “姜助理,以后斯年要参加的场合越来越多,你也要用点心工作。”

  “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总不能白拿,斯年是男人不计较,可结了婚那些可都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施舍一般斜睨了姜莱一眼,戏谑道,

  “我可是个斤斤计较的老板娘哦~”

  玩笑一般戳着刀,温家人似乎都很擅长此道。

  上次温母去公司见她也是如此,客气疏离。

  “小姜是吧?听说你是斯年的贴身助理?”

  “我家瑶瑶心思单纯,没有你们这些从小混社会的人心思多,你这个助理可要好好为他们小两口服务啊。”

  当时李斯年就在一边,他听到了却只是笑笑。

  如同现在一样。

  姜莱站在一边无言垂头。

  李斯年笑着任温瑶重新给自己系领带,

  “别人当然比不上我们温小姐品味好,结婚后,这些琐事就要麻烦李夫人了~”

  又看向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姜莱,语气真的像是老板一样,

  “温小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怎么?工资不想要了?”

  李斯年盯着她的眼睛,笑的胜券在握。

  姜莱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里。

  李斯年能这么强行扣住她,除了这么多年的情感交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姜莱手机一震,是医院。

  “姜小姐您母亲刚刚有心衰的迹象,您快来!”

  姜莱要走却被李斯年叫住。

  “你还没回答温小姐的话呢。”

第3章

  姜莱很想说刚刚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可她又不愿意在温瑶面前提起母亲。

  仿佛这样的话,妈妈能感知到一般。

  要是妈妈知道她和李斯年走到如今这步,该有多伤心。

  高三时她备考,母亲被债主吓得突发脑溢血,抢救回来人瘫在床上,李斯年打工的间隙还要回去帮她照顾母亲。

  十八岁学校里的男生正是装酷耍帅的岁数,李斯年却已经磨出一手茧子,漂亮的肌肉线条还显得有些稚嫩,却已经能熟练的照顾病人了。

  做饭喂饭,换拉尿脏了的衣衫,姜母到底是个女人不肯,执意要等姜莱回来,李斯年无奈看她。

  最后叫她:“妈!”

  “我叫您妈妈好吗?您就拿我当亲儿子,求您了…”

  “姜莱已经很累了,您委屈点好不好,她那么聪明努力,要考大学的啊…”

  李斯年的恳求落在赶回家的姜莱耳边。

  “妈,我努力挣钱,您努力复建,我们一起努力不拖姜莱的后腿好不好。”

  夕阳的余晖落在灰扑扑的出租房里,落在半跪在床边的李斯年背上。

  姜莱靠在门边,捂着嘴哭的浑身发颤。

  高三那个暑假,母亲留着口水颤巍巍的手艰难的拉着她的手放到李斯年掌心。

  那时,他们都在咬着牙撑,撑过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直到姜莱大二那年,母亲二次出血,植物人躺在医院,每天维持生命的费用,流水一样花。

  但好在那时候李斯年已经有了个小公司。

  姜莱大学毕业进入李斯年的公司,那时很多大厂都要她,但她怎么可能会选别人呢。

  这些年她以助理的身份留在李斯年身边,陪着他步步向前。

  直到他们走到了分叉路。

  姜莱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李斯年,原来年少情深也不妨碍如今的分崩离析。

  妈妈在医院等她,她亦不想在和他们争什么。

  已经输了。

  姜莱抿一下干涩的唇,抬头扬起一个职业的微笑。

  “温小姐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精进业务对得起李总给我开的每一分工钱,不过系领带这样的事,以后有了温小姐当然也不用我这个助理来做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李斯年,冷静开口,

  “我现在有急事必须要去处理,李总我跟您请个假行吗?”

  温瑶露出一个微笑算作回答。

  李斯年轻蹙眉头,这是在闹脾气吗?

  姜莱一贯如此,越是生气越是冷静。

  每次她咬牙切齿叫李斯年的时候,李斯年只会笑。

  可她若是一本正经的叫他李总,那就说明需要他好好哄一哄了。

  李斯年问,

  “什么急事?”

  姜莱只回两个字,

  “私事。”

  李斯年勾起嘴角一笑,

  “那就先忙公事,去给温小姐买杯咖啡回来,不加糖双份奶。”

  手机又在震动,姜莱看着李斯年,

  “李总,我现在要请假。不批的话,您可以开除我。”

  不管李斯年的咬牙冷笑,姜莱走的头也不回。

  好端端的怎么会心衰?

  匆忙赶到医院,却发现母亲换了病房。

  是在转移病房的时候出现了危险,现在已经没事了。

  姜莱拎起的心重重跌回胸膛,发觉浑身都是麻的,语气也不由厉害起来。

  “谁让你们动我母亲的!”

第4章

  医院有李斯年的股份,这件病房是全医院最好的一间,被常年包下留给姜莱母亲。

  但如今里面住进了一个陌生的老头。

  护士面对姜莱的质问也很委屈,

  “这间房是李总的,他未婚妻打电话来说临时调两天,说李总知道的。”

  “只是调换个病房,又不是把人赶出去,我们这么多年也照顾的很尽心了好不好…”

  姜莱知道跟她发脾气也没有用,气堵在心里发闷,无处发泄。

  她和李斯年十年恋爱,知道的人除去几个朋友寥寥无几,就连公司里的员工都不知道底细。

  只当她是尽职尽责的员工。

  可李斯年和姜莱订婚的时候,却是昭告天下般热闹。

  在娱乐八股周刊上霸屏好几天。

  那之前她和李斯年吵得正凶。

  “李斯年!钱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需要你去卖是吗?!”

  姜莱吵架语气尖刻,李斯年气急,一把将桌面两人的合照摔碎到地上。

  破碎的玻璃斑驳了照片中两张年轻的脸庞,崩起来的碎片更是把两个对立的人灵魂都划的鲜血淋淋。

  姜莱眼泪像是溪流止不住的淌,哭的站不住,蹲下身在玻璃渣子里捡照片,尖锐的玻璃划伤手。

  李斯年单膝跪地,任由玻璃隔着西裤扎进肉里。

  两个血淋淋的魂抱在一起。

  姜莱哑着嗓子哀求,

  “李斯年,别去和别人订婚好不好…”

  “求求你了…”

  这是陪伴她十年的爱人啊,把她的命背到自己身上无怨无悔的男人,她怎么舍得放手。

  有那么一瞬间,李斯年抱着怀里颤抖的女孩,心生了退意。

  要不然算了吧…

  这是他护在心坎的女孩啊,他怎么舍得她哭成这样。

  可下一秒,他又想起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姜莱不知道他在尔虞我诈里,是怎么踩着刀尖一步步爬到现在的。

  只要再往上爬上一步,他就要到达金字塔尖了。

  一步之遥,可若要靠奋斗靠天意,那便是难于登天。

  只是几年而已,等他爬上去站稳脚跟,后半辈子他和姜莱再无难处。

  姜莱紧紧抓着李斯年的衣衫,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泪水浸湿衬衣,灼伤他的心口。

  几秒钟的静谧沉默中。

  她听到他强壮跳动的野心,她听到他颤声说着,

  “姜莱,我下周和温瑶订婚。”

  姜莱要分手,李斯年没了办法,最终竟慌乱的以她母亲做威胁。

  “分手?姜莱你账户有钱吗?今天分手明天你妈的医疗费都没着落!你是准备看着你妈等死吗?!”

  说到最后,他情绪失控的口不择言,

  “姜莱!我为你这么多年吃尽苦头,我说过什么?我自己在烂泥潭,让你做干干净净的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分手!”

  姜莱推开他,掉着眼泪却不肯再哭出一声,她将手里沾血的合照撕的粉碎砸到李斯年身上。

  那一刻姜莱知道,她和李斯年终于走到了尽头。

  姜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抓着那只干枯如树皮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她现在无人可依了。

  “妈妈,过几天我带你走好吗…”

  师姐说帮她联系了国外医院,可以接收。

  而她现在需要准备一笔钱。

  手机信息,公司她的下属问她。

  “姜姐,李总说您要离职?”

  而小护士敲门,语气还有些委屈,

  “姜小姐,刚刚收费那边说您母亲这个月的住院费用停了。您还续吗?”

  看着面前安详如睡着的母亲,姜莱咬紧牙关。

  李斯年在逼她。

第5章

  见到姜莱的时候,李斯年并不意外。

  毕竟当初那么难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放弃过自己的母亲,如今只是跟他吵几句嘴。

  李斯年和温瑶正在跟婚庆公司的负责人看婚礼的场地。

  户外的草坪,寸土寸金。

  温瑶大手一挥,娇声发号施令,

  “到时候我要这两边都种满玫瑰,全部要朱丽叶。”

  工作人员估算一下价格,咂舌,看向李斯年。

  李斯年轻笑一声,

  “都听新娘的,钱能买到的都不是事儿,最重要的是瑶瑶喜欢。”

  说这话,带笑的眼睛却在看姜莱。

  几百万的种花钱,够姜母一年的医药费了。

  李斯年看着她却不理她,只是和工作人员说,

  “我和温先生商量过了,就不要父亲扶着女儿那种煽情环节了。”

  “到时候我自己来接新娘,省的我们的新娘哭鼻子~”

  温瑶挽着李斯年的手臂摇一摇,

  “嫁给你以后,你会让我掉眼泪吗?”

  李斯年目光灼灼,

  “当然不会。”

  姜莱也曾幻想过和李斯年的婚礼,大学时他们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

  朋友的父亲把女儿的手递交过去的时候,姜莱哭的比新娘还惨。

  她想她和李斯年的婚礼上,连个长辈的祝福都没有。

  李斯年是孤儿,而她父亲不在了,母亲也只能躺在床上。

  众人都笑她哭的比主角还心伤,只有李斯年把她护在怀里给她抹掉眼泪,又认真向她许诺,

  “到时候我用跑的,一定不会让你自己站在那孤单的。”

  姜莱眼睛还掉着眼泪,嘴角却上扬。

  两个一起长大的孩子,成日为了明天奔命,没人告诉过他们恋爱不能谈太久,要订婚,要结婚。

  摸着大雾前行,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医院还等着姜莱给答复,趁着温瑶去别处,她硬着头皮迎上去。

  “李斯年……”

  李斯年嗤笑一声,

  “怎么,姜助理不是辞职了吗?刚辞职,就不叫李总了?”

  李斯年志得意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耳边垂落的发丝,好不容易才忍住没伸手给人拢到耳后。

  他时常觉得姜莱是上学上傻了,不过是稍微吓唬一下,就能让她乖乖低头。

  难道他还会真的不出钱吗?

  这样想着又有些气郁,她怎么能不信他呢?

  姜莱抬头看他,脸上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委屈。

  真好,这样的姜莱才像个活人。

  李斯年又笑的得意。

  就连李斯年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身上的情绪开关在姜莱身上。

  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语气揶揄,

  “这是没钱了又想起我了?姜莱,求人还直呼其名这么硬气?”

  说着,他又自顾自的点点头,

  “也是,你没求过人不知道求人的姿态。”

  他点燃烟深吸一口,对人吐出一口烟气。

  贴近女人,在人耳侧轻声说,

  “没关系,晚上回家我慢慢教你。”

  烟气迎面喷了一脸,姜莱被呛的咳嗽两声。

  咳嗽的背过身气管牵动的胃一阵痉挛。

  一阵反胃中,她像是猛然惊觉这两个月忙东忙西。

  月事一直没来。

第6章

  晚上温瑶拉着李斯年去和那帮叔伯吃饭。

  “杨叔叔说这次带了两瓶陈酿。”

  温瑶和李斯年十指相扣,摇啊摇天真的模样像个小姑娘。

  “呦,这是知道我把他们的小公主带走,一帮长辈瘪着劲儿的要灌我呢?”

  李斯年的手跟着一摇一晃。

  “怎么?你能跟别人喝不能和我那些叔伯喝?”

  “谁不知道李总千杯不醉?”

  温瑶的手隔着衬衫在他心口一圈圈绕。

  “再说,喝多了就别走了。李总是嫌我家的房子小,入不得眼吗?”

  李斯年是真的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但利益面前他没那么多臭毛病。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毅然。

  眼见温瑶的手滑到人的敏感低带,李斯年才顺势抓住了女人“作乱”的手腕。

  “无证上岗,我怕温先生知道了剥我的皮。”

  恰到好处的口气,拒绝的像是调情。

  温瑶被他看的脸色泛红,两只手勾住男人的脖颈,仰头堵嘴索吻。

  李斯年俯身在人嘴角落下亲吻,眼神扫过在一边和工作人员确定婚礼具体细节的姜莱。

  姜莱从未这样过,她像一株害羞的草,指尖一碰就瑟缩起来。

  第一次亲吻是姜莱十八岁生日。

  出租房里李斯年请了半天假,自己做的小蛋糕,没有花纹样式,只是一个不甚规整的纯白色的奶油蛋糕。

  买来的老式生日蜡烛,电子音跑调的生日歌混杂着病床上姜母在梦中无意义的梦呓。

  夏季静谧的空气,李斯年抹了一点奶油点在少女挺翘小巧的鼻尖。

  姜莱抬头看他,嘴角亦有点点奶油。

  李斯年情不自禁的亲了一口甜。

  姜莱白皙的脸庞腾一下红的发热,房间安静的只有电子生日歌。

  青春是苦的,初吻是甜的。

  姜莱不知道,李斯年的第一场梦遗主角也是她。

  李斯年想不明白,哪怕后来有钱了风月场所走过无数遭,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却没有一个像是姜莱一样,让他情不自禁。

  后来他偶然得知一个词,生理性喜欢。

  超越理智,身体的原始反应。

  温瑶身上的香水味让他恶心,吻的也恶心。

  他像是一条被扔到沙漠的鱼,急需回到水里喘一口气。

  姜莱是他的唯一水源。

  终于被从婚礼场地放出来,李斯年开车载温瑶去赴宴。

  姜莱急不可待的去买了验孕试纸。

  等待的那几分钟,她脑子乱的念头纷乱。

  验孕棒放在一旁,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

  上次是两个月前了。

  李斯年近几年越来越霸道,她越是往外推反倒是像和他在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游戏。

  姜莱双手合十祷告,可她却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然想过和李斯年生儿育女。

  她想他们的孩子该是幸福的,她和李斯年吃了太多的苦,他们的孩子不该在吃苦了。

  可当姜莱真的看到验孕棒上那道浅浅的红线时,她捂住了脸,眼睛阵阵发酸。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它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正在预谋着一场离开。

  姜莱心乱如麻时,家门一声巨响。

  李斯年回来了。

第7章

  “姜莱!”

  李斯年刚进门就大喊大叫,他烦躁的扯开脖颈上的领带。

  去他妈的新式打法!

  再给他三年,他一定把这帮东西踩在脚底下。

  盛满白酒的胃阵阵灼烧。

  李斯年的胃这么多年早就喝坏了,胃出血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别人都说李总千杯不醉,不过是他人前顶的住。

  但现在他回家了。

  可以卸下坚硬的外壳,扎进姜莱给他的温暖里。

  多少次医院里打点滴,姜莱守在床边,手指尅在他衬衫被溅上的血迹。

  女孩的眼圈是红的。

  爱一个人,是能感受到他的疼的。

  那几年她总是说,

  “李斯年,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你这么拼命…”

  “我也毕业了,以后我可以帮你的。”

  李斯年总会笑着拍拍她的头,

  “摸摸小猪头,完事不用愁。”

  姜莱当然很优秀,年年奖学金的优秀毕业生。

  好公司的office拿到手软。

  可他不想她去别处,他可舍不得姜莱去抛头露面被人为难。

  几杯酒而已,还能要了他的命吗?

  喊了几声不见人,瘫在沙发喃喃两声,

  “早早过来,我好难受…”

  早早,是姜莱的小名。

  李斯年给人起得,他觉得有小名的人是被人当做宝贝疼的。

  胃一阵抽搐,他踉跄冲进卫生间,却和姜莱撞了个正着。

  姜莱心里一惊,手里的验孕棒紧忙藏到身后。

  李斯年是单眼皮,平时冷脸的时候眼睛锋利的像刀。

  可每次喝多时,眼睛就像是染上了一层桃花。

  李斯年单手靠在门上撑着身子醉眼朦胧看她,

  “藏什么呢?”

  挽起的嘴角几分坏笑,

  “藏人了?”

  长手一勾,

  “过来,让我检查检查小猫在家自己有没有偷吃~”

  李斯年可恶,明知道姜莱脸皮薄,总要故意逗弄的人脸红。

  “你喝多了…”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姜莱要先从缝隙逃,却被一把扣住肩头重重抵到墙面上。

  磕的人背生疼。

  李斯年顺着她的肩头下滑,将人藏在身后的手拉到身前。

  却是空空如也。

  合着酒气含住耳廓,李斯年的声音滚烫。

  “不要醒酒汤。”

  “要你。”

  不安分的大手已经滑入衣襟顺着人纤细的腰肢上下渴求,像是要渴死的人攥紧半杯水。

  算起来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不行!

  姜莱心急如焚,李斯年已经摸到了她的凸起的肩胛骨,滑到了后背。

  不能让他得逞,更不能让他知道她怀孕。

  “别!”

  姜莱推他。

  李斯年笑的更开心了,

  “差点忘了,还没教姜助理求人的态度呢~今晚好好教你,姜班长品学兼优一定能学会的。”

  他将人一把抱起放置在洗手池台面上。

  姜莱往后退,他大手扯着人两条细腿用力往身前一扯。

  千钧一发间,姜莱突然伸手抱住了李斯年。

  冰冷的手贴在李斯年滚烫的背上。

  “李斯年,我手冷。”

  她眼神哀哀,声音可怜。

  李斯年一滞,冰冷的手心贴在身上,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

  姜莱的手一年四季都凉的不像话,忘记谁曾玩笑说过。

  姑娘手凉没人疼。

  李斯年不信邪,冬天寒冷的夜,他把浑身冰凉的人搂在怀里。

  一点点捂暖。

  姜莱不需要别人疼,她有李斯年。

  李斯年,我手冷。

  落在李斯年耳朵里是,

  李斯年,疼疼我。

  晚上李斯年睡着时,手里还攥着姜莱的手。

  姜莱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出来,小心翼翼的拿过李斯年的手机。

  密码是她的生日。

  轻易解锁后,她迅速复制了一些资料传输到自己手机。

  然后消除痕迹。

第8章

  她要带着妈妈出国,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

  她需要更多的钱。

  她只是想办法拿回这么多年她为李斯年创造的财富。

  被酒水烦闹的男人,突然一个翻身把人压到。

  像是抱枕般搂进怀里。

  “早早…”

  低声梦呓,

  “早早…我会娶你…”

  含糊的音线听起来几多情深。

  掉在一旁的手机还亮着光。

  姜莱鼻尖一酸。

  她就要走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姜莱的手贴在李斯年棱角分明的脸上。

  李斯年,骗子。

  ……

  李斯年是商界冲杀出的一匹黑马,小时候穷怕了捞钱狠,得罪了人也毫不在乎。

  得罪的人多了,想看他倒台的自然也少不了。

  早就有人明里暗里挖过姜莱。

  今天有个地皮竞标会。

  李斯年曾当众说过,要拿下来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温瑶。

  他要拿温家做跳板,先得真金白银的出点血。

  姜莱拿着底价坐在咖啡厅片刻失神,那会师姐联系她说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随时可以走。

  直到对面坐下一个男人,才堪堪回神。

  “姜小姐,喝点什么?”

  和李斯年低沉的音色不同,明亮的音色又软又暖。

  陆羽,陆上集团的少董。

  人和声音一样温润如玉,都是人模狗样的干着肮脏龌龊。

  姜莱微笑着拿起手里的柠檬水,压抑着阵阵反胃。

  还没两个月的小东西,和它那个死爹一样折腾人。

  价格是早就谈好的,四百五十万直接打到国外账户。

  这是把妈妈安稳接过去的价格。

  到了那边她工作了,自然有能力养活妈妈、孩子。

  真正交换信息的时候,姜莱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

  背叛。

  李斯年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她背叛了公司。

  他们都背叛了十八岁时炽热的感情。

  看着面前神色沉沉的女人,陆羽嘴角含笑,真诚邀约。

  “姜小姐,据我所知您并没有签竞业协议,真的不考虑来陆上?”

  “我可以保证开价不比李斯年低。”

  姜莱摇头,她不是一条跟着骨头走的狗。

  起身要走,却被人突然拉住胳膊扯到身边。

  姜莱一声惊呼被陆羽一个嘘声制止,陆羽把人揽在怀里看上去很是温柔,手劲儿却大的叫人脱不开身。

  “陆先生!”

  姜莱不解,多年的教育底线让她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什么难听话。

  “姜小姐,虽然是咱们做的事儿上不得台面,可你也不好摆我一道吧。”

  “让对面拿相机的朋友过来聊聊怎么样?”

  姜莱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咖啡店对面角落果然一个黑漆漆的镜头。

  像是窥探秘密的眼睛。

  陆羽看着姜莱突变的脸色,挑眉。

  “看来姜小姐和我一样,都是被套在袋子里的人。”

  姜莱心里一阵心悸。

  是谁?

  李斯年吗?

  昨晚他发现了?

  那么…孩子呢…

  姜莱的手凉的像是死了一样。

  “姜小姐,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抱歉了。”

  陆羽轻声说了一句,揽着怀里的人背对着镜头,歪头向下。

  他的脸和她近在咫尺。

  姜莱用力推人,却被禁锢的更紧。

  “比起商业罪,姜小姐咱们还是约个会吧。”

  快门声中,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深情的拥吻。

  姜莱心跳的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如果真的是李斯年,那就全完了。

  她必须要走,今天就要走!

第9章

  宿醉的头疼到里面的脑仁,李斯年伸展的胳膊在床上摸,却只有一张空床。

  他扶着头起身,想起今天有个竞标会。

  可他记得安排的是别人去啊,毕竟地皮拍下来是送给温家的。

  让姜莱去的话,多少残忍了些。

  想到这儿他自己也冷笑了一声。

  让她看着自己和别人结婚不残忍吗?

  又想起姜莱红着的眼眶,哀求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往脑子里钻。

  他甩甩头,头更痛。

  不能妇人之仁,十八岁养着一个病人外加一个学生,不把自己逼成机器,怎么扛得下来。

  那时候他身边的朋友都说他傻透了,

  “人家上了大学以后还能看上你这个辍学生?”

  “李斯年别给人家养媳妇了!”

  他咬牙笑两声,这帮东西懂个屁。

  李斯年不是孤儿,他有爸有妈,可爸妈离婚各自有了家,连地址都不肯告诉他。

  十六岁跟着一群混混逃学打架混网吧活的像瘫烂泥,那次被人堵在死胡同。

  对方六个,人高马壮。

  李斯年吐出嘴里被打出的血水,手伸到口袋摸上刀柄。

  他今天必杀一个。

  反正都是烂命。

  正经学都没上过几天,可他那个只是从胡同口路过的小班长却犯傻。

  明明那么害怕,声音都在发颤,

  “你们干嘛!我报警了!”

  傻到家了,哪个未成年的混混害怕警察啊。

  姜莱被扯黑暗落入泥潭,干净的校服被扯崩了拉链踩在脚下。

  李斯年被踩着脸,眼睁睁的看着他亮出的刀被夺走,割开女孩贴身的轻薄布料。

  直到警笛真的响起来,畜生们落荒而逃。

  “杀…杀人犯法…”

  姜莱颤颤巍巍的捡地上被踩的满是污渍的校服。

  她要回家,妈妈还在家等她…

  “为那些人,不值得。”

  李斯年把外套脱下系在少女的腰间。

  他呢?

  他一条烂命,哪里值得?!

  还不清啊,李斯年欠姜莱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这条命是姜莱的,他早就把姜莱看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他们这个命运共同体登顶,睥睨天下!

  拖着还在疼的头晃到卫生间刷牙。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

  公司员工的声音惊恐的像是地球毁灭了,

  “李总!竞标失败了!”

  脑子一炸,接着又冲进一个医院的电话。

  “李先生,您预缴的费用已经退回原账户了,姜小姐刚刚为她母亲办理了转院…”

  瞬间的信息过载,让李斯年觉得自己还没醒酒。

  一定是在做噩梦。

  他用力咬了一下弯曲的食指,深可见血的牙龈锥心的疼。

  低头的瞬间眼神落在垃圾桶。

  空荡荡的垃圾袋里扔着一个两条杠的验孕棒。

  打给姜莱的电话变成了空号。

  李斯年一拳砸在镜子上。

  他的世界伴随着一声巨响,分崩离析。

  只有血顺着滴答下落,嘲笑着他的无能。

  巨大的愤怒中李斯年笑出了声,笑的胸膛震动。

  姜莱!好样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根本无济于事,给人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愤怒的无法自控。

  “查姜莱的一切行程信息!”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狰狞破碎的脸。

  李斯年咬牙切齿,

  “姜莱!别让我抓到你!”

第10章

  姜莱觉得自己在和时间争命。

  十六岁的胡同里,她就知道李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自损一万也要拉一个下水的疯子。

  被镜头打乱的计划,让一切都充满了豪赌的意味。

  救护车转移中,她一双冰冷的手和攥着母亲干枯的手。

  只要三个小时,先转移到临市。

  师姐已经为她加急办理相关手续了,最迟两天后就能出发。

  只要能出去,就能彻底逃脱李斯年的掌控。

  一切重新开始。

  救护车的每次颠簸都牵动着她的命脉,她紧张的听着母亲微弱的心跳声,生怕下一刻就变成刺耳的绝望声。

  “妈妈,坚持一下…”

  她想祷告却又不知该像谁。

  神佛吗?

  十几岁她和妈妈被逼债的人堵在家里,相拥瑟瑟,叫天地不应时,神佛就已经将她们抛弃了。

  怨恨吗?

  当然有过,不止一次。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受这样的苦?!

  她甚至不能像妈妈一样倒下。

  直到有了李斯年,她以为那是神佛终于照拂了她片刻,可未料短暂的幸福只是为了将她坠入深渊。

  现在的李斯年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她想不出李斯年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会比她被告知李斯年要和别人订婚时,更绝望吗?

  姜莱摇摇头,她并不希望李斯年绝望至此。

  又宽慰自己,也许这谈不上背叛,自己不过是搅黄了他一个生意而已。

  生意而已,大不了算扯平。

  姜莱只能这样安抚着自己紧张的要从胸膛蹦出来的心跳。

  直到车子骤停。

  巨大的惯性冲击让她重重磕到车壁上,第一反应是去看母亲。

  监护仪数值剧烈的波动中,她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车横在救护车前。

  地上划出的黑色漂移印记尖锐的控诉着驾驶员的怒火。

  李斯年的长腿踹开车门跨出时,姜莱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被大力扯下车时的痛楚让她回神。

  李斯年看着失而复得人,舌尖蹭过上牙。

  多悬啊,再晚一百公里就真的让姜莱逃了。

  他在为他们的未来步步为营,可她竟然却早就秘密谋划着逃走!

  甚至不惜背叛他!

  李斯年深深呼吸几次,他在拼命的维系着脑子里藕断丝连岌岌可危的理智。

  “回去。”

  保持两个字的平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希望姜莱不要把他们再像万劫不复的地方推。

  可惜眼前的女人怎么就读不懂他的苦心。

  姜莱竟然看着他说,

  “你凭什么能指挥我?李总,我离职了。”

  “李斯年,我们已经分手了。”

  姜莱单薄的肩膀向下垮下去,李斯年盯着她的眼睛看。

  他看的眼底猩红却在姜莱眼里看不到一丝赌气,她就那么看着他,说着残忍的分离。

  “李斯年,我母亲这样很危险…”

  她在对视中软了言语,

  “你、让我走吧。”

  “李斯年,我们…”

  “我们…”

  姜莱的声音中终于沾染了哽咽,她也痛。

  真心实意爱过的人,一路艰辛的十年,木头也会觉得伤心啊。

  可她却又那么残忍,在李斯年哀求的眼神中,她还是说出来。

  “斯年,我们好聚好散吧…”

  一句话震出了李斯年猩红眼眸里的泪。

  李斯年双手叉腰背身仰头,笑了两声,眼泪直接砸在地上。

  好聚好散。

  好一个好聚好散。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身盯着姜莱,颤抖的手臂指向救护车。

  “那里边躺着的那个,没生过我没养过我,我养了她十年,我叫了她十年的妈!”

  手指又转移到姜莱的小腹上,

  “这里边揣着的肉,身上有我的骨血。”

  最后绷着劲儿的手狠狠戳在自己的胸口,

  “这儿早他妈空了,都给你了。”

  “你现在跟我说好聚好散?!”

  “姜莱!你他妈的没有一点良心!”

  李斯年蹭掉自己脸上的泪,恶狠狠的咬着牙,

  “你要走,你自己走。”

  “把他们留下。”

  姜莱眼中亦是碎光点点,她侧过头,隐忍的压抑修长的脖颈凸起一条愣愣的筋。

  她转过头用破碎的眼光看他,

  “李斯年,你现在能和温瑶退婚吗?”

  “退婚娶我。”

  姜莱摒弃理智,她想若是现在李斯年点一下头。

  过往一切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她会毫不犹豫的扑进他的怀里。

  一生一世一辈子。

  她盯着李斯年的眼睛,逼着人立刻给出答案。

  李斯年的嘴唇轻微的颤抖。

  现在悔婚的话,那就是和塔尖的权势宣战。

  所有的一切都会一夕间灰飞烟灭。

  李斯年迟疑的片刻中,答案已经揭晓。

  姜莱笑了一声,抹掉脸颊上的眼泪。

  “李斯年,是你太贪心了。”

  “再见。”

  姜莱决然转身,只要李斯年伸手就能拉住她,像是在家里一样将人扛起来就走。

  李斯年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只是略微迟疑,握了一把空。

  堪堪停在原地。

  身后突然呼啸而过的警笛鸣叫声,由远及近。

  在李斯年诧异的目光中,警察穿过他直奔救护车。

  “姜小姐,你涉嫌侵犯商业秘密,请配合我们调查。”

  姜莱被带下车时,她听到救护车上仪器危险的鸣叫声。

第11章

  照片是温家的手笔。

  天真可爱,那不过是给李斯年看的。

  “斯年,咱俩就像俩傻子~”

  温瑶娇滴滴的靠在李斯年的肩膀上,

  “这次要不是我爸,咱们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像是撒娇又像是无声的警告。

  他们可以容忍李斯年身边没有威胁的莺莺燕燕,总比出去厮混安全。

  可他们不能容忍被圈养的家畜咬主人。

  温瑶的发丝蹭到李斯年的脖颈,痒的让他烦躁。

  “虽然我爸查到姜莱有个海外账户,多了四百五十万。”

  “不过对方是陆家,陆羽又一口咬定是和姜助理谈恋爱,为难哦~”

  “你说姜助理也是,区区四百五十万而已!”

  “我爸的意思,姜助是泄露公司机密还是谈恋爱,你这个老板应该有所判断~”

  温瑶盯着李斯年的脸颊,这真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

  年轻的野狼流落在外对狼群总是又威胁的,不如早早招入麾下。

  况且他又是如此的能征善战,只可惜身边有个麻烦。

  但这次她抓到了死穴。

  李斯年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照片,相拥而吻的那张一下子砍断他理智的线。

  姜莱!她怎么敢!

  泄露公司机密要判刑,和对家私交过密也要被开除公司。

  温家是打定主意,让他和姜莱划清界限的。

  李斯年闭眼,头疼。

  姜莱还被扣住问询,怀着个孕不知道什么情况。

  怀孕。

  不能让温家知道姜莱怀孕的事,哪个家族也不会允许外面的“情人”先生下孩子。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道选择题。

  最优选并不难判断,送姜莱进去几年,告诉温家不过一个情人罢了。

  退而其次,身边的助理谈个恋爱而已,开除之后各走各路罢了。

  可李斯年哪个也不想选,他是要往上爬,可不代表他任人踩踏。

  温家踩到他的底线了。

  李斯年靠着沙发片刻沉思,手由着劲儿抚上温瑶的曲线,嘴角勾起来。

  “斯年?”

  温瑶眨着眼睛看他,

  “你怎么选呢?”

  李斯年骨节分明的手擒着女人的下巴,目光缠绵。

  “瑶瑶,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和我谈其他女人吗?”

  声音像是下了蛊,听的人脸红心痒。

  温瑶烫着脸被人缓缓扶着倒在宽阔的沙发上,娇嗔的拳抵在早已垂涎的胸膛上。

  音色拐了十八弯,

  “讨厌~”

  昏暗的灯光中,翻云覆雨间娇喘连连,又被不讲理的吻堵回嗓间。

  李斯年像是原始的野兽,漂亮的肌肉线条游刃有余的开疆破土。

  填满欲壑喂饱贪念。

  宽阔的脊梁,铆劲儿的脖颈被颤抖的女人抓挠出情欲道道。

  李斯年叼着烟系好皮带捡地上的衬衫,扫到一边的手机几个未接。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静音。

  是医院打来的。

  没由来的心跳空了几拍。

  回过去护士声音慌乱。

  “李先生!姜小姐的母亲刚刚抢救无效去世了!”

  ……

  姜莱在小小的问询室,手里的水从热变冷。

  并没有人来问她什么。

  她知道这只是一场资本间的博弈,而她只是一枚等待宣判的棋子而已。

  姜莱刚刚拜托工作人员帮她问问母亲的情况。

  心乱的不像话,一天没吃东西喝了几口水胃里翻腾。

  姜莱靠在硬靠背上,手搭在小腹轻轻抚摸几下。

  “别学你爸。”

第12章

  声音里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宠溺。

  大四的时候,一边忙公司一边还要准备毕业答辩,压力大的月事都推迟了。

  还是李斯年照日子煮暖宫汤给她送的时候,才惊觉。

  当时吓得脸都白了,狠命的推李斯年一把。

  明明忙成这样,还像是吃不饱的狗抓着空就要吃饭。

  李斯年听明白原委笑。

  “这有什么,有了就生嘛,现在又不是养不起。”

  向来温吞脾气的姜莱抓着他胳膊,咬的人喊疼。

  说的轻巧!

  俩人守着试纸等着那几分钟里,李斯年又是一笑,挨了一锤。

  “没,我就是想小孩儿是不是特软?我看电视里爸爸都让孩子骑在脖子上…”

  姜莱搭在他胳膊的手一滞。

  李斯年的人生中父母都是缺失的,姜莱那个只会带来灾难的爹还不如没有。

  他们对于父亲的概念,是电视中。

  姜莱偷偷看向李斯年,明明和自己一样大的年纪,他却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包袱背着身上。

  只有这一时片刻的失神,脸上好像好像还能看到些少年气。

  李斯年盯着那张纸,从没这么认真过。

  那一刻姜莱想,老天要不然就让他们有个孩子吧…

  可那张单薄的试纸被盯了十分钟,也迟迟没有显现出另一条杠。

  李斯年把保温桶里的汤给她递到跟前,

  “你趁热喝,我抽根烟去。”

  隔着被分割成小块的玻璃,姜莱看到李斯年看着远方失神,手里的烟长长的烟灰被风吹散。

  像是个没有得到礼物却不吵不闹只是独自神片刻的懂事小孩。

  冰冷的掌心只在小腹停留了片刻,姜莱移开手,明明隔着血肉她却怕冷到它一样。

  姜莱想,

  她和李斯年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人常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她和李斯年还会等到伤口愈合的那天吗?

  那时候这个孩子该长大了吧。

  不知道它会长得像自己还是李斯年。

  小腹突然一阵隐痛,痛意沿着筋骨血脉迅速蔓延,心脏一紧。

  腾然而生的不安铺天盖地的将她席卷,动作之快她甚至不知这慌乱从何而来。

  内心顿时浮现出的答案被她即刻摇头甩开。

  门在下一刻被推开。

  姜莱猛然抬头,女警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可怜。

  “姜莱,你可以走了。”

  ……

  多年患病姜母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尚不明白爱情的年纪里经人介绍嫁给了大自己十来岁的工人,一脚踏入虎口。

  怀着孕还要挨打做饭,后来有了女儿以为终于能让男人像个男人一样撑起家,却发现垃圾就是垃圾。

  醉酒的脚步声像是恶魔低语,洗到发白的衣衫盖不住身上的疤痕。

  熬吧,过来人告诉她,等他老了没了力气玩不动了,日子就好过了。

  不见天日,少女熬到了中年。

  男人没等老,先没了命。

  留下一屁股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轮番来家里闹,一双双饿狼一样的眼睛扫视着她们孤儿寡女。

  晚上哄睡了女儿,捂着嘴的哭。

  钱没了,房子没了,房外大雨屋内大雨。

  这鬼日子熬干了她的魂,终于一头扎到了地上。

  就是,苦了她的姑娘啊。

  十几岁人家的女儿都是骄养着花一样,她的姑娘寒冬腊月天不亮就起身做饭,一边刷牙一边烧水一边看两眼书。

  她恨自己不能死。

  一次姑娘回家脸上挂伤,校服被踩得不成样,腰上围着的衣服盖不住颤抖的腿。

  那天炒出来的鸡蛋都是苦的。

  她该死的,死了就不拖累孩子了。

  第二天人都爬到门口了,却连门都开不开。

  门推开是个半大小子,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把她扛回床上。

  做饭炒菜。

  后来他叫自己妈。

  闺女给她捡回个小子,可惜她注定苦命。

  第二次病发陷入无边黑夜中时,她想老天啊把一切罪孽都归我的身上吧。

  让我闺女小子好好的活。

  ……

  姜莱盯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已经躺了这么多年了,以至于姜莱瞬间恍神。

  谁说她妈死了,这不是还在吗?

  可那双干枯的手冷的比她的手都凉,硬的连合拢都做不到。

  姜莱听着旁人小声议论,

  “死了不受罪。”

  “死了就解脱了。”

  “抢救的时候肋骨都压碎了,骨头早就脆了。”

  “植物人就是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都清楚呢…”

  她一动不动,仿佛也跟着母亲一起死了似得。

第13章

  师姐给她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去,姜莱甚至能如常的回复,

  “先不去了师姐,我母亲去世了。”

  “不用,真不用,我自己可以,等我忙完这边再联系。”

  灵堂晚上空荡荡的,姜莱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她谁也没通知。

  跪在母亲的遗照边上发愣。

  是她害了母亲。

  姜莱垂着头,咬着牙忍着泪。

  哭什么呢,哭给谁看呢。

  李斯年来的时候,比她慌,慌到连衬衣的口子都系错了,露出星星点点的情欲。

  “早早…”

  李斯年看着孤零零跪在那的姜莱,她脸上没有眼泪,甚至没有表情。

  这一刻,李斯年觉得自己空了胸膛疼的瑟缩。

  是他寄在姜莱身体的心,在疼。

  慢条斯理的剥开皮,随手丢到盐堆里打滚。

  他都疼的抖了,可姜莱却像是失了五感。

  “早早…”

  李斯年跪在她面前,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他身上还有温瑶的香水味,他多脏啊。

  姜莱抬眼像是刚看到他来。

  “来了…”

  她语气平和,目光落在人系错的衣扣上。

  自然地伸手去给人解开重系。

  “斯年,给我妈上一炷香。”

  她的手在抖,弯起的嘴角也在抖动。

  一颗颗重新把衣扣给他系好。

  可她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沉稳的不像话。

  “咱们好好的把我妈送走。”

  “有始,有终。”

  李斯年已经做好了姜莱和他大闹一场的准备了。

  他甚至做好和温家决裂的的打算。

  听医院护士说他才知道,温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姜母调换了病房。

  可为什么姜莱没有跟他说过呢?

  还是她觉得说也没有用,就像是他要订婚结婚一样。

  她再声嘶力竭也还是无济于事。

  李斯年做了很多准备,他甚至都通知了医院待命,他怕姜莱情急之下杀了自己或者他。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现在这个情况。

  姜莱没有闹,甚至没有一句责备。

  她没有拦着他留下守灵上香,没有拦着他为母亲报遗照同下葬。

  只是在立碑的时候提出他刻自己的名字的打算。

  “写我自己就行了。”

  姜莱的声音是善解人意的,

  “要温小姐知道,会不开心的。别叫人误会了。”

  李斯年听进心里不是滋味,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莱说的是实情啊,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守陵的时候温瑶给他打过电话,

  “我爸说晚上叫叔伯们来家里吃饭打牌,你来嘛。”

  不是询问,是通知。

  这样的场合是多少人想挤都挤不进去的,李斯年没有拒绝。

  他是商人,姜母已经去世了,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失,如果现在收手,那才叫认赔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留宿,晚上回灵堂的时候,意外的见到姜莱在和人交谈。

  竟是陆羽!

  李斯年脸色不善的过去,挡在姜莱身前,看着陆羽。

  “小陆总来干什么?”

  语气里满是警告的戒备。

  陆羽坦然的如同他没有阴过李斯年一样,

  “过来上柱香。”

  李斯年眯起眼睛,嘴角也是冷笑。

  “小陆总这么闲吗?手伸的未免太长了吧。”

  陆羽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合十又拜了一下。

  “姜小姐,我不打扰了。”

  “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斯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要说什么尖刻的话。

  姜莱出声制止他,

  “李斯年,说好的,好好送我母亲走。”

  “陆先生都知道这是灵堂不能吵,你非要现在争个高低吗?”

  一番话压的李斯年心口闷,他想到海外的四百五十万,他想到那张照片,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李斯年知道他现在如果敢多说一个字,姜莱一定会立刻把他赶出去。

  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半句。

  料理完姜母的后世,李斯年开车载着姜莱回家,她也没有拒绝。

  车到家门口,李斯年发现门前赫然停着一辆搬家的货车。

  他烦闷的滴了两声,姜莱听得皱眉。

  她开门下车,

  “我叫来的。”

  “李斯年,我得搬家。”

第14章

  这是他们正经买下的第一个房子,小小的一栋别墅。

  当时买的时候姜莱觉得贵。

  李斯年说,

  “一辈子的地方,贵也值了。”

  后来李斯年又陆陆续续买过很多房子,有些是为了投资,有些是单纯为了方便。

  可在他心中谈起家时,脑子里只会出现这个地方。

  这里有姜莱,所以这里是家。

  但现在姜莱要走了。

  诚惶诚恐吊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斯年后知后觉的想明白,这两天的平和,只是姜莱不希望在母亲葬礼之间图层罗乱罢了。

  根本不是原谅,甚至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有暴风雨。

  她的伤悲,她的愤怒,她的无奈,她的一切情绪,李斯年已经什么都不配有了。

  看着姜莱平静的指挥着工人搬东西,李斯年惊恐的发现他自负的爱,他以为能牵绊住人刻入血脉的线,已经在过往一次次伤害中被他或者姜莱亲手剪断了。

  “你不能走!”

  李斯年拉住姜莱。

  姜莱没有挣扎,眼神平和看他,

  “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李斯年说完,一阵寒意顺着脊梁往身上蔓。

  姜莱看着他,无声的笑了一笑。

  李斯年惊恐的摇头,

  “别!姜莱!别!”

  但不管他怎么阻拦,姜莱还是说出那句。

  “可我不爱你了。李斯年,我不爱你,也不恨你。”

  “以后咱们各走各路,好吗?”

  她甚至还贴心询问他的意见,可就连李斯年自己都知道,他的意见压根不重要。

  李斯年还是不肯松手,他一辈子没有这么孩子气过,唯独现在他就是不松手。

  姜莱带着凉意的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头,

  “李斯年,体面一点吧,求你了。”

  “李斯年,你弄疼我了。”

  李斯年咬紧牙关,他不能松手,他有预感,现在松手这辈子他都别想再找到姜莱。

  “我是孩子的父亲。”

  他目光重新坚硬起来。

  “你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哪?”

  姜莱皱起眉看他,像是年少时看着无解的数学题。

  她哑然失笑,

  “你的孩子?”

  “李斯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该怎么向你的靠山们介绍这个孩子?”

  姜莱平和的眼神泛起寒光,

  “李斯年你别告诉我,你想告诉他们这是你情人生下的私生子。”

  “那样,就太恶心了。”

  姜莱声音原来可以冷漠成这样。

  冰的冷渣横生,扎的李斯年喘不过气。

  为什么以前他从未感觉到过呢?

  哪怕他当时把姜莱逼到了死角,她也只是哭的可怜,从没真的伤害过他半分。

  李斯年还以为是她读书读傻了。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可能,姜莱不忍心伤他,是因为她爱他。

  爱一个人至深时,生出来的刺是向里扎的。

  姜莱掰开李斯年无力握紧的手指,走的头也不回。

  她不是机器,不是程序,身上没有一按就不爱的开关。

  哪怕现在,她步步向外也如同美人鱼刚幻化出的脚尖。

  如果有神明一定能看到她过往的每一步血印。

  疼。

  疼也要走。

  姜莱一步步走出去,风打透单薄的衣衫。

  这是人生的安排。

  短暂的拥有,漫长的失去。

  人有孤零零降生的勇气,也该有一人独行的无惧。

  一直到她被塞进车的那一刻之前。

  姜莱想的都是和这个世界和解。

  可惜,没人打算放过她。

第15章

  姜莱的手机在进门的时候就被搜走摔碎。

  温瑶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高定的公主裙,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她。

  “姜助理,你母亲的葬礼办的还体面吗?”

  她娇嗔的语调却叫人生寒。

  “姜莱,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哦~”

  “毕竟这体面是我给你的。”

  笑着笑着,再看过来的眼神却满是寒光。

  “姜莱,你该滚的利落一些的。”

  姜莱盯着温瑶,她像是一株毒株在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温小姐,非法拘禁?”

  姜莱的话让温瑶大笑出生,妈妈整日说自己单纯~可这些自己爬上来的人才是愚蠢。

  竟然妄图在权贵面前谈礼法?

  可笑至极。

  精致如洋娃娃般的面容歪着头,几多天真。

  “怎么会呢?”

  “难道不是不依不饶的小三,来找我这个正室的麻烦吗?”

  姜莱眉头皱紧,

  “你想干什么?”

  “我和李斯年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会拦着他和你结婚,更没想过影响你们的婚姻。”

  温瑶点点头小声嗯了一下,

  “那是你现在的想法。”

  “后来你会发现李斯年已经是你这辈子能找到的最优选择了。”

  “接着你会被铺天盖地的后悔纠缠,想要质问当初那个傻女人怎么就轻易放手了摇钱树。”

  “你会在穷困潦倒的日子里,心生恶念。然后你会卷土重来。”

  “那时候你会是什么样子的?”

  温瑶笑的停不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肯承认自己心生了嫉妒。

  同一个人,李斯年。

  李斯年这样的人对待任何人,就该只讲利益的。

  他要利益,而温瑶能提供给他。

  这样的关系才坚不可摧。

  可为什么眼前这个身后空空的女人,能得到李斯年的袒护。

  任何一个男人,在她们之间,都应该选择温大小姐才是正确答案。

  姜莱这个迷惑人心的选项,真可恶啊。

  温瑶真金白银人脉资源才能砸到身边的人,姜莱只要站在那就能得到。

  “我不会的。”

  姜莱静静的站在那,像是一颗安静生长的树。

  温瑶查过她的过往,那样的人生,早点死了重来不好吗?

  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活过来,纸醉金迷掏空的肉体恶毒的看着植物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