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年纪念日,柳如烟再次为了白月光丢下我。
“知白一个人心情不好,他死了老婆,你就不能体谅下?”
好,我体谅,把她送给白月光,这样他们可以互相照应了。
我转身离开,主动申请去西北基层研究小麦种子。
可她知道后却后悔了。
明明心想事成了,我走了还哭什么?
1
柳如烟丢下我去了顾知白那里,我拉着她问道:“你就非去不可吗?今天我们结婚三周年。”
“文仲,你懂点事,知白老婆工伤去世,他心情不好!”
柳如烟掰开我的手,神色厌恶。
我冷笑,都去世三年了,还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怎么不跟着去呢!柳如烟,如果你去了,我们就结束!”
这个年代离婚是丢人的事,可她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
柳如烟怒了,“随便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陈文仲,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冷血的男人!”
我火冒三丈,趁她转身,回头拿着板凳砸了窗户!
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碎了,柳如烟的脚步一顿。
“你疯了!”
我走到门口,提高嗓门,“我是疯了!谁家女人总惦记别人的男人,你喜欢,我给他让位得了!”
“柳如烟,今天出了这个门,我就跟你离婚!免得你心里放不下!”
柳如烟气得脸色涨红,左邻右舍都出来了。
而隔壁的顾知白怯生生站了出来,眼里满是委屈。
“文仲哥,你别误会,我只是心情不好,如烟姐过来安慰我而已。”
我轻嗤一声:“你心情什么时候好过?上个月心情不好,柳如烟给你买了一块手表!”
“半个月前心情不好,柳如烟陪你看电影!”
“上周心情不好,柳如烟为了哄你开心亲自下厨!”
“我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公她都不管了!今天我们结婚三周年,她还要去安慰你!”
“你们两个住一起得了!”
我白了他一眼,顺势将柳如烟推出去,“你去安慰他吧!”
砰!
我关上门,将柳如烟晾在外面。
邻居们的议论传来,柳如烟开始敲门求我,我没应声,最后她跺跺脚转头离开。
我冷哼一声!
之所以今天敢这么豁出去,只因为我重生了。
上辈子我就生闷气,柳如烟一次次丢下我,最后一个人郁郁而终。
他们踩着我的尸骨相知相伴,还笑话我说我不解风情。
重来一次,我可不惯着她!
想去陪白月光是吧?你去,不过我得捅破这层窗户纸,看你们还有脸面对!
柳如烟一夜未归,我也不急,早上起来,顾知白脸色苍白,看见我时眼神怨毒。
我没搭理他,直接去了研究所,找到所长,提出到一线研究新种子。
所长一脸惊愕,“文仲,你确定了?你上次不是说准备要孩子?你家女人同意你走?”
“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她是厂里先进积极分子,肯定会支持我的。”
“所长,现在咱们所的研究进度止步不前,我已经想好了,扎根基层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西北地区就是最合适的,我们的同志都在那里,我想出一份力,尽快解决当下难题。”
所长想了想,终于还是同意了,“那行,你准备一下,一周之后出发!这一去恐怕得好几年,跟家里说说。”
我点点头,转身回去。
等我回家,柳如烟还没回来,空荡荡的房间里,窗户上的喜字早就褪了色。
想当初我跟柳如烟结婚时,是看她这个人为人友善,对工友热情照顾。
那会我还想,这个女人可靠。
哪知道,她只是对特定的工友照顾有加。
结了婚我才知道,她心里有人。
2
顾知白没了老婆。
柳如烟嘘寒问暖,帮他找关系顶了老婆的职。
还怕他工资不够用,每个月自己只有四十块,还要给他三十块!
我反对,她不耐烦说:“咱们家又不是揭不开锅,你也有工资,知白不一样,他一个人,岳母家是个无底洞!”
可谁不知道,顾知白老婆工伤,厂里赔偿一大笔。
他岳父岳母都是农村老实人,一分钱都没捞着。
以往我都会大吵一架,现在,我不会了。
我把行李收拾一遍,将证件都找出来,打算摊牌。
等到晚上十点,柳如烟才回来,一眼就看见我放在桌面上的结婚证。
“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拿这个干什么?”
不等我开口,她就不耐烦,“赶紧收起来!万一被人看见,这不是刺激人家!”
我冷笑不已,“真能刺激到,我早就拿到他面前了!”
“柳如烟,你到底是谁老婆?人家一句话你就跑了,这个家,对你而言是招待所吧?”
“别废话了,我们离婚!”
闻言,柳如烟怒了,“陈文仲你别胡搅蛮缠!人家就是心情不好,我开导开导!”
“开导?真想死的话这三年早就有无数机会了,也只有你柳如烟蠢到被人牵着鼻子走!”
“总之,你不离婚,我就起诉!我明天就去你厂里用大喇叭问问,谁家女人成天去鳏夫门口的!”
柳如烟脸色铁青,“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怒反笑,“是啊,我是不可理喻,所以你还要忍受我到什么时候!”
“当初是你跟我结婚的,我陈文仲不是非求着你。”
“柳如烟,结婚之后你的心在这个家吗?你看看这四周,家里家外,哪一样是你布置的!”
“我熬夜加班你视而不见,顾知白多了根白头发你都心疼得不得了。”
“我妈生病你看了一眼就走了,顾知白感冒,你端茶送药忙前忙后。”
我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内心无比苍凉。
“过日子不是我一个人过,既然你放不下他,何苦来缠着我?”
我背过身去沉声道:“离婚,我是认真的。”
柳如烟默然,良久才道:“我不想离婚。”
我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不愿意离婚。
不过不要紧,只有一周时间。
没了我在身边,顾知白有大把机会。
到时候孤男寡女,我不信,柳如烟会不动心。
更别说,她的心早就偏了。
次日一早,我刚起来,听见门外有扫地声。
爬起来一看,竟然是柳如烟在扫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也会干家务。
我没搭理她,洗漱之后给自己煮了鸡蛋熬了粥。
没有她的份。
柳如烟进来看见这一幕,有些怔忡。
我抬眸看她,“鸡蛋是我买的,你的工资给了顾知白,想吃,找他去。”
结婚三年,家里没有存款。
我的钱,不养这种偏心眼的女人。
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一个人,是隔壁的常嫂子。
“两口子都在呢?文仲,我娘家嫂子寄来的红枣,给你分两斤补补身体,你瞧你的脸,气血亏不能大意。”
常嫂子将红枣放下,对着柳如烟,“妹子,不是我多嘴,文仲为了这个家吃苦受累不讨好,你身为老婆,多关心自家人才是。”
“你看看顾知白,脸上红润润的,再看看你男人!哎!”
3
常嫂子都看不下去。
柳如烟脸色难看,看见我时,她的眼里居然浮现出一抹愧疚。
我笑着谢过常嫂子,将她送出门。
一眼就看见顾知白站在不远处,踌躇着想要进来。
常嫂子乜了他一眼,对着我:“文仲,别跟他生气,犯不着!”
“这种狐狸精,就会勾搭人,等你家如烟回过味儿来,会想通的。”
我心里波澜不惊,柳如烟这个人我不要了,管她想不想得通。
常嫂子回去,顾知白犹豫着走过来。
“陈文仲,不管你信不信,如烟姐跟我是清白的,我……”
“顾知白,你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我家的钱,记得三天内还回来,不然我就去厂里找厂长,找公安!”
“我就不信了,没有说理的地方!”
顾知白顿时脸色苍白,“你!这是如烟姐送我的!”
“你如烟姐没告诉你?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这三年合计给了你一千块现金,加上各种礼物,折合一千五百块!”
“不还,我就起诉!”
反正我都要走了,这钱,我得拿回来!
这年代,搞破鞋可是要坐牢的。
我就不信了,顾知白敢不还。
柳如烟走了出来,顾知白立马上前,“如烟姐……”
“知白,你,你还回来吧!”
“什么?”顾知白顿时震惊不已。
我斜睨了他一眼,转身收拾好东西,这就去了他们厂里。
告状要趁早,我可不想被人抢了先机。
我走的时候柳如烟还要跟上来,被顾知白缠住。
我也没生气,直接去了钢铁厂。
柳如烟是厂里先进积极分子,她不要的脸面,我也不要了。
见了厂长我交出一份清单,面色沉重地说了他们的事。
厂长听完之后脸色阴沉。
“文仲同志啊,你受委屈了,钱,我会让他还,可是离婚……”
“厂长,我已经申请去西北研究所下属单位了,不离婚,耽误她。”
“再说,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何必强求,我只要拿回我应得的,其他的,不再多想。”
“什么时候出发?”厂长有些震惊!
“还有六天就走,我想走之前没有这么多糟心事。”
我看着厂长,他是军人出身,向来最讨厌这种事。
柳如烟是他看好的苗子,没想到这么拎不清。
闻言,他叹息一声:“你考虑清楚,离婚是大事,至于你去西北,柳如烟知道吗?”
我还没回答,就听见一道急促的声音:“陈文仲,我不离婚!”
“你刚才说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婚,厂长,我刚才说的事,您好好想想吧!”
“不用想,我不同意!”柳如烟怒吼。
此时顾知白也来了,一见面就开始闹。
“文仲哥,你要逼死我啊!我死了女人,如烟姐帮帮我,现在你要我还钱,我上哪弄那么多钱啊!”
“我还不如跟了去了!”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语气平静:“那你去,我还佩服你!”
“柳如烟,工资都给了他,还要跟我过,你不嫌恶心我还膈应呢!”
“不想闹到公安局,你们就继续!”
顾知白立马尖叫一声,冲着墙就撞上去!
4
柳如烟立马冲过去抱着他,两人一个哭,一个哄,那模样就连厂长看了也不由得动怒:“够了,你们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文仲同志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我点点头,这就离开。
柳如烟要追,却被顾知白给拉住了。
我不想听他们在这啰唆,回到家就收拾了行李,买了车票。
等我回去柳如烟也已经回来了,而后面还跟着顾知白。
他脸色难看至极,手上拿着手表,还有新衣服,以及这三年来柳如烟送给他的所有东西。
他看着我咬牙切齿,“陈文仲你真厉害,这些东西我都还给你,如烟姐,往后你就不要再过来找我了。”
“就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我嗤笑一声:“你有手有脚有工作,还有赔偿金,自生自灭?用得着说得那么难听吗!”
“柳如烟,你好好考虑!”
我去厂里大闹一场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家属院,厂里的人都是窃窃私语,出来进去的,不免有说难听话的。
但是我都不在乎,常嫂子来找我,得知我要去大西北,她忍不住了,“文仲你,你就这么放心他们?你要是走了,那家伙还不登堂入室!”
“嫂子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她,我跟柳如烟要离婚了,这些东西都用不上,送给你吧!”
“这些衣服改了给孩子穿。”
我把那块手表也给卖了,好歹卖了60块钱,这年头,钱可是硬通货。
而常嫂子见我这般也不客气,给我拿了好些她家里的特产让我带上。
“大西北那个地方条件比咱这儿可差远了,南北之间气候不同,你可要多带些衣服,听说那边的风刀割似的,你这张脸要好好养着!”
我笑着点点头,还有五天的时间,我收拾好了行李,将家里头我置办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卖的卖送的送。
柳如烟回来看见空了一圈的屋子,疑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都是一些垃圾,我不要了,嫌膈应,怎么了?”
她默默地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
接下来柳如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对我格外的殷勤,一下班就回来。
顾知白在我家门口逛了几圈,想堵柳如烟,都被她搪塞回去。
晚上他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闯进来。
“如烟姐你最近是怎么了?我知道我都做错了些什么,是我不应该介入你们之间,我没有分寸,可是我是真心想要悔过的!”
说着顾知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我把她工伤时厂里的赔偿款也拿出来了,凑了一千五百块钱,都还给你!”
看见他装可怜,柳如烟眯了眯眼睛,“你何必如此,这钱不着急还。”
我冷哼一声走过去,直接把钱抽了过来,“还了就好,以后我不在的时候随便你们两个!”
柳如烟一听我这么说,顿时愣住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在的时候?”
看来厂长没说出来,我也就放心了。
“没什么意思?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愿意和他好,那是你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拦着你们。”
5
顾知白脸上一喜,这两天他没少看见我收拾东西。
而柳如烟则紧紧皱着眉头,“我说过了,我不会离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顾知白的脸色垂下去,我也没说话,转头进了里屋,把钱分成三份。
一份给了柳如烟,塞在她枕头底下。
剩下的我都放在身上,大西北那边条件不好,花钱的地方多,有一份算一份。
柳如烟跟了进来,见我连冬天的衣服都塞进了行李箱,她有些错愕,正要说话,隔壁传来了声音:“顾知白晕倒了,快来人啊!”
柳如烟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了想,转头对我说:“他晕倒了,我们是邻居,应该去帮忙。”
我点点头,“你去啊!”
柳如烟愣住了,“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不是你经常说的吗?我们是邻居,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忙,我不能会连这种事情都要吃醋。”
柳如烟这才放心,当着四邻八舍的面,俯身扶起了顾知白就往医院冲。
而常嫂子则过来了,“文仲你没事吧?我看那顾知白就是故意的,刚刚从你家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会工夫就晕了!”
“常嫂子,我走了之后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柳如烟,我买了明天的票提前出发,现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常嫂子顿时红了眼眶,拍拍我的手又说了些体己话,这才离开。
我把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又将家里的钥匙给了她,到时候柳如烟回来,不会再看到我,我也没必要再和她啰唆。
第二天一早我就提着行李箱走了,到达车站,检了票即刻出发。
坐在火车上,由南向北,明显的风景变化,让我暂时忘记那些不痛快的事。
我顿时嘴角勾起,上辈子我为了家里蹉跎,都没出过远门儿,最后还惨死。
后面灵魂跟随在柳如烟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她跟那个男人出双入对,我气得差点活过来,但是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复活。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相亲相爱,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没有什么能阻拦我的脚步。
柳如烟不在乎我,不要紧,我的人生除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是响应国家号召去大西北,为建设添砖加瓦的,他们并不能动摇我的心意。
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达地方,我刚一下车就遇见了几个戴着解放帽,穿着灰布衣服的人。
满脸沟壑,皮肤黝黑,手里举着个大牌子,“热烈欢迎陈文仲同志!”
我径直走到跟前。
“你就是陈文仲同志?”
我点点头:“我就是。”
“我们是西北农业研究所的,我是梁硕,总算是盼到你了。”
他连忙接过我手里的行李,“陈同志一个人来的?”
“嗯,我一个人可以的,扎根大西北。”
路上我才知道,梁硕在这已经有6年了,条件艰苦到研究所都走了好几个了。
“陈同志,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这比不上你们以前住的地方。”
“我知道,我是来建设祖国的,条件艰苦咱们克服就是了。”
梁硕等人嘿嘿一笑,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们怀疑我,能不能坚持下来。
6
没有什么比内耗自己更痛苦的,看着他们炯炯有神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气,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到的时候正好是田间除杂草的季节,二话不说拿着工具我就到了试验田。
“李教授!这是新来的陈文仲同志!”
我看着田里跟普通老农并无两样的老头,他就是李教授啊!
看到我时李教授只是点点头,“来了新同志大家好好干,我们这边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不多。”
我知道他们都以为我坚持不下来,婚姻上的苦我都吃透了,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苦了。
所以我也不解释,直接深入到田间。
看我手脚麻利开始干活,众人也都纷纷加入进来了。
忙碌了一天,我的距离和他们也拉近了。
说起我坚持来大西北的原因,我也只是淡淡说:“我只是觉得人一生,要做一件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坚持下去就好。”
“说得没错,陈同志,欢迎你加入!”
梁硕对着我伸出的手,我握了回去,他的手掌,心里全是老茧。
心里笃定,我也要跟他们一样。
秋冬季除草,闲下来的时间研究育种。
民以食为天,南北方饮食不同,小麦种子培育关系到我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