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女神后的第五年，她的白月光回来了。
好消息是，我中了五百万。
遗憾的是，我得了癌症，马上就要死了，没命享福。
在余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
我时刻扮演着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
但我还是输给了白月光，
他不仅是妻子的白月光，就连女儿也要认他做爸爸。
直到我离开人世。
女神和女儿都疯了。
1
知道自己活不久的那天，我呆愣愣地站在诊室门口，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想给老婆苏韵打个电话，却犹豫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包括她。
和苏韵结婚五年，女儿四岁。
她是我从初中就暗恋的对象，喜欢她十多年。
傅司礼喜欢苏韵，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我运气不错，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和苏韵又联系上，
她家里催婚催得紧，而我仿佛正合适。
就是那么刚好，我的出现，解决了她最苦恼的问题。
我们商量着把结婚证领了，
我问她要不要先求个婚。
被她拒绝了，她说走个形式而已，不需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舔狗上位。
2
她是个不太善于言辞的人，有些冰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的时候我希望她可以和别的小姑娘一样，
作天作地，希望我多关注她一点。
我深知，感情是需要培养的，逢年过节，只要是个节日，仪式感都不会落下。
红包礼物朋友圈，安排得妥妥当当。
渐渐地，我们开始像一对正常的夫妻，
生活中有磕磕绊绊，有小打小闹，感情也升温了起来。
她给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小团子。
因为刚出生的她像个肉团子一样可爱。
正当我觉得我们可以一直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时。
上天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先是中了五百万，最后给我判了死刑。
看着手里的报告单，
胃癌晚期。
我明明就很按时吃饭，滴酒不沾，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得这个病。
团子还那么小，以后她没有爸爸，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翻看朋友圈的间隙猛然发现：
苏韵的白月光成澈回来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3
胃里难受，吃不下饭，吐血吐了好几次。
这不是什么霸道总裁才会得的病么？
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一直等了好久好久，苏韵都没有回来。
时钟走到凌晨1点。
苏韵小心地打开了门。
看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吓了一跳，手里的橙色包包掉落，里边的化妆品散落了一地。
「你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苏韵有些不耐烦，语气里满是责怪。
「你回来了？」我起身去帮她捡起包包，被她一把夺走。
我尴尬地笑了笑，「吃饭了么？用不用我给你煮碗面？」
「我吃过了，今天喝了点酒，我去次卧睡。」
那个包我从来都没看过，橙色不是她喜欢的颜色，也不是我送给她的任何一款。
我想起了成澈的朋友圈。
背景图片就是一个鲜亮的爱马仕橙色logo。
在我确诊胃癌的这天，我的老婆去见了她的白月光。
4.
我想要开口问问他，但话到了嘴边，还是让我咽了回去。
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都是快死的人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翌日清早，
我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饭，等着苏韵起床。
饭摆在饭桌上，胃里一阵翻涌，来不及跑去洗手间，
在厨房的洗菜池，吐了一大口鲜血。
我赶紧打开水龙头，不断地接水漱口。
苏韵最怕看见血，她自己抽血的时候都会晕过去。
每次陪她去看病，我都捂住她的眼睛，就像呵护小孩子那样。
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轻声地说着：「别怕，有我在呢。」
护士在旁边磕糖：
「你老公真的很宠你啊。」
苏韵总是淡淡一笑，心领神会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仿佛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5
苏韵着急忙慌地出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匆匆和我说了一句「我去上班了」，
随后就是很大的关门声。
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也好，最起码不会吓到她。
似乎在她眼里，今天和之前的每一天都没有不一样。
我给自己放了一个很长的假。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呆坐在客厅一个下午，
想要去接苏韵下班。
在她们公司楼下，我看到苏韵身上披着成澈的衣服，上了他的车。
我远远地看着，居然怪起自己来，
如果我没有上赶着来接她，是不是就不会看见这一幕？
呵！窝囊到家了！
手机里弹出她的短信：【今天我不回家吃饭了，你自己解决。】
我深深地握紧了拳头，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处发泄。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愤怒夹杂着不甘心在我心底蔓延，但是我却没有办法。
6
苏韵会不会背叛我？
她和成澈去哪里做了什么？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脑子里全是脑补出来的画面。
我承认，成澈让我慌了。
就连知道命不久矣的时候都没让我如此慌乱。
团子在姥姥家玩了几天，我去接团子回家。
「司礼啊，你看苏南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
「嗯。」我蹲着收拾团子的衣服。
「我们打算给苏南买套房子，就城北那套，你明天和苏南去把手续签了吧。」
「我没钱。」
「娶苏韵的时候已经掏空了我所有的家底，现在哪还有钱给他买房子？」
见我拒绝，丈母娘的脸冷了下来。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苏韵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要啥啥没有。」
「滚滚滚，下次让苏韵来接团子，你别再登我们家的门，真是晦气。」
下次，估计我也不会来了。
钱不是没有，现在不想给了。
小团子在我怀里安静地摆弄着手里的玩具。
一个橙色的钥匙扣。
又是橙色，又是爱马仕。
我试探地开口，「团子，见过这个叔叔吗？」
我把成澈的朋友圈给团子看。
团子点点头：「见过。」
我继续问她，「在哪里见过？」
「在姥姥家。」
脑子像被雷劈中一样。
这么说，苏韵带着成澈回过家。
团子的下一句话瞬间让我如坠冰窟。
「妈妈让我叫他爸爸。」
「那你喜欢那个爸爸么？」
「喜欢啊！我喜欢成爸爸，他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
就连几个月都等不及，这么着急要上位么？
7
胃是情绪的器官。
翻江倒海，似乎一切不甘都要喷涌而出。
连带着胸口，也开始钻心的疼。
垂在身侧的手不住地颤抖。
路过家附近的便利店，想进去买瓶水缓解一下。
团子吵着要买糖。
我很注意她对糖分的摄入，怕蛀牙，怕摄入过多热量影响发育，所以从来不会给她买糖。
她几乎没有吃过糖，自然也不会要。
看着怀里的团子不住地哭闹，想到我的女儿以后就要没有爸爸，我妥协了。
走进便利店，团子指着货架上的糖，挑了最大的一罐。
我说，「你可以吃，但是只能吃一点。」
团子哭得更凶，「不要！成爸爸就会给我买好多好多的糖果！」
「你不是他女儿，他想讨好你妈妈，当然肆无忌惮地给你买糖。」
这几天的情绪瞬间爆发。
我大吼道：「你只能吃一颗！要么你就别买了！」
团子哭得更大声，一把把我推开。
「我讨厌你！我不要你了！我要成爸爸！姥姥说得对！你就是个窝囊废！连糖都不给我买，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有些呆愣，我养了三年多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她甚至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诅咒别人去死。
8
苏韵回来的时候，团子已经睡了。
我睡不着，躺在床上等她进来。
外边的脚步声蹑手蹑脚，最后去了隔壁的卧室。
自从成澈回来，
她自动开始和我分房睡。
我一夜未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我等着苏韵和我提离婚，
等着死神的降临。
谁说只有女人绿茶，男人茶起来不比女人差。
在成澈回来的前几天，他就加上了我的微信。
我知道他，是苏韵的初恋，也是她的白月光，上学的时候就知道。
所以，他发在朋友圈里的很多东西都是给我看的。
包括吃饭时，无意间露出来女人的手。
景色里出现的背影。
还有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照片。
那些，我都看得到。
我知道，他在和我宣战。
9
苏韵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知道她在躲着我。
心虚吧，所以没办法面对我？
她还在犹豫什么？多好选择啊。
刺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
原来女人浪起来，不比我们男人差啊。
团子举办亲子运动会，
苏韵没有告诉我。
但是她似乎忘了，我也在家长群里。
看着老师在群里分享的运动会照片碎片，
苏韵和成澈带着团子像一家三口一样奋勇。
连我都忍不住感叹，
真是配一脸啊。
10
我起身去了团子的幼儿园。
亲子运动会刚刚结束。
小朋友们和家长有秩序地离园。
团子在很远就看到了我，
眼底不住地躲闪。
她害怕地拽着苏韵的衣角，惊惶失措，原来她也知道这样不对啊。
苏韵看见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和方才满脸的幸福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走上前去，用力地给了成澈一拳。
成澈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渍。
苏韵跑到成澈身边，「你发什么疯！」
团子则捶打着我，「坏爸爸坏爸爸！你为什么打人？为什么打成爸爸！！」
苏韵喊了一声，「团子！别胡说。」
身边的家长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氛，围了一圈看热闹。
窃窃私语。
「这男的是被戴了绿帽子吧！」
「孩子都管别人叫爸爸了！」
「这女的也太嚣张了！怎么就带着别的男的登堂入室，这还是孩子的运动会呢！」
「自己的老公还活着，就叫别的男人来参加亲子运动会，真是恬不知耻啊！」
众人的口水就要把苏韵淹死。
苏韵抓起团子，仓皇地想要离开，却被人群围住。
主要是孩子的爸爸们，他们看不惯。
戴绿帽这件事，放任何一个男的身上都接受不了。
小朋友走到团子身边问她，「哪个才是你爸爸啊？」
团子看了看苏韵，不敢出声。
「团子！到底谁才是你爸爸！」
我忍不了了，看着自己从小宝贝着长大的女儿，
这小棉袄漏风啊。
11
「我想要成爸爸当我的爸爸，我不喜欢这个爸爸。」
「成爸爸高大帅气还给我买好吃的，姥姥也喜欢这个爸爸。」
真是我的好女儿。
旁边大哥看不下去了，「哥们，听到现在我也忍不了。」
「你要是需要帮忙你就吱声，哥们几个豁出去了！」
「是啊是啊！今天不把他打残废都算我跟他姓。」
旁边的大哥附和着。
胃里一阵翻涌，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聚上头，
我强忍着恶心和剧烈的胃痛，想要尽快离开。
想要感谢一下帮忙的大哥，可还没等我开口，
胃里的血不受控制地喷射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向后撤。
包括苏韵和成澈。
团子呆愣愣地缩进苏韵怀里，没敢上前。
「这哥们被气吐血了啊！」
「这对奸夫淫妇，校长，把他们家孩子退学，要不我们可不放心自家孩子和这样家庭的小孩一起上幼儿园！」
旁边一位大姐喊道。
破坏别人家庭的那个人总是会被谴责的，男小三也是小三。
在我马上就要昏过去的前一秒，
我逃走了。
12
我仓皇地逃回了家里。
之前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耳边。
我看着我精心布置的小家，旁边的木马是我两天晚上没睡给团子拼的。
桌子上一家三口的照片现在满是讽刺，心里的难过好像要溢出来。
和苏韵算是撕破脸了。
也好，不用上演得了绝症故意逼对方离婚的戏码了。
只有我一心惦记的团子，也选择了别人当爸。
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爱谁谁吧！以后这些破事都与我无关。
离婚协议我很早就准备好了。
抚养权给她。
小兔崽子，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叫成爸爸了！
你的爸爸要死咯！
13
我找了一个安静的山上，能看见海。
疗养院很贵，我包了半年。
半年，足够了。
那么多钱留着有什么用？
还不如花在自己身上。
如果和苏韵还像以前一样，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也许我真的会考虑给小舅子买房子，车子，甚至彩礼钱都给他准备好。
但现在！不可能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要死了，钱没花完。
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我把苏韵一家都当成了我的家人。
所以当拥有苏韵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爱着我们这个家。
团子的出生，让我真真实实地有了家的感觉。
所以我可以忽略掉所有影响我们家庭和谐的事。
包括丈母娘的势利眼，以及苏韵一直拿着我们的钱贴补娘家和弟弟。
这些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14
疗养院的空气好，景色好。
我包了最大的一间病房，躺在床上就可以看海。
有的时候一躺就是一下午。
看着海风吹起浪花，看着天上的云变幻莫测，也挺有意思的。
照顾我的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兄弟，他叫阿成。
我不喜欢成这个字，想要把他换走，但是他跪下来求我。
因为我是特级病床的病人，照顾我的提成最高，他需要钱。
我心软了。
平时闲聊起来，
原来他也有个女儿，但是女儿得了重病，现在是老婆在照看。
他负责在疗养院挣钱，男护工稀缺，挣得多。
他给我看他女儿的照片。
小姑娘特别好看。
他说，女儿得的是一种罕见病。
特效药要好几万一只。
但是他们夫妻俩不想放弃。
一直护理着孩子，现在孩子六岁了。
通过照片能看出来小姑娘被养得很好。
真是太可惜了。
即便如此，我还有些羡慕他。
那种一家人为了一个目标努力的样子，真的很幸福。
15
我开始接受治疗，
因为胃越来越痛，癌细胞似乎已经扩散了，浑身都痛。
医生给我开了很多止痛的药，包括打的点滴也是，主要作用就是缓解痛苦。
但是心里的痛谁来缓解呢？
我昏倒在阳台上，阿成吓坏了。
医生说，「找你的家人来一趟吧，你现在很严重。」
阿成接着医生的话说，「对啊，刚才你晕倒，我们去查了你的资料，家人信息栏里你一个都没填。」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家了。
那天我看着夕阳，给阿成转了10万。
阿成疑惑地看着我。
「傅大哥，这可使不得。」
「没事，麻烦等我死后，帮我收个尸。」
「骨灰就帮我撒在这片海里吧。」
我看着远方的大海，幻想着自己飞扬在大海里自由的模样。
也许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16
苏韵给我寄来了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