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继妹顾晚晚出了车祸之后,顾临渊扔下了哮喘发作的苏清婉,急匆匆赶往了医院。
结婚十年,苏清婉早就已经习惯了丈夫对继妹的过度偏爱。
即便是这样,苏清婉想着她一个当嫂子的,小姑子出了车祸,她怎么着也应该去关心两句。
她挣扎着爬向床头柜,在近乎死亡的窒息中终于摸索到了哮喘药,在身体感觉差不多好转之后,就也匆匆的赶往了顾晚晚的病房。
在推门的一瞬间,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顾临渊打电话的声音。
“钱?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要能救活晚晚,我卡上的那几百个亿花了就花了!”
“要是钱不够,就把市中心的那栋房地产卖了……”
苏清婉愣住了。
那一刻,她才知道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原来在装穷。
和顾临渊结婚的十年里,她没有吃过一口肉。
苏清婉难产大出血生命垂危的时候,顾临渊反锁住房门,不让她去医院。
女儿心脏病发作的时候,顾临渊藏起女儿的药,叫她忍一忍。
苏清婉的子宫病变,永远丧失了生育能力。
女儿最终因为没有吃到药猝死了。
那时的顾临渊红着眼安慰她:“清婉,我对不起你,我家太穷了,肉太贵,去医院生孩子、买治心脏的药更贵,我买不起……”
“都怪我没出息,家里欠下了那么多的债,到现在都还不完,要是有一天我有钱了,我肯定要让你当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那时的苏清婉总以为顾临渊对她的感情可以抵万难。
可现在,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清婉慌乱的抹掉眼角的泪,颤抖着身体躲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那人西装革履,脚下踩着名贵的皮鞋,可是看到顾临渊的那一刻,还是恭敬的低下了头。
“顾总,我们已为顾小姐请来了意大利的著名专家完成这次手术,顾小姐现在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顾临渊猛的松了一口气,红着眼嗫嚅着唇,祷告着谢天谢地。
助理见他的样子,动了动唇,犹豫着说道:
“顾总,十年前您怕少奶奶贪图您首富的地位,才选择装穷了这么多年试探她。”
“现在她跟着您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告诉她真相了。”
顾临渊从刚才的欢喜的情绪中缓和过来,现在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摸出了一支雪茄,才懒怠的开口:
“女人有钱了就会变的不老实,就适合穷着多吃吃苦头,那样才能乖乖的相夫教子,对我言听计从。”
助理皱了皱眉,忍不住说:
“那您的继妹不也是女人吗?可是您前段时间只是因为她随口一句玩笑,就给她定制了世界上最奢华的戒指……”
顾临渊嗤笑着瞧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动唇:
“晚晚生下来就是享福的,我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吃苦?”
“那戒指就是她喜欢才随便送给她玩玩儿。”
“再说了,要不是晚晚当初闹着就要嫁给她那个小男朋友,我又怎么会娶苏清婉?娶她只不过是因为和晚晚怄气。”
“现在晚晚的老公在车祸里死了,晚晚也恢复了单身,谁是以后的少奶奶还不一定呢。”
苏清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恍惚的踉跄了几步,喉咙里深重的哽咽却怎么都压不下。
这些年,她为了赚钱养家,白天工作,晚上就拼了命的送外卖,每天就只睡三个小时。
苏清婉为了赚更多的钱,无数次在西餐厅当服务生,对着富人卑微的屈膝讨好。
几乎是一眼,她就认出来刚才顾临渊随口抽的雪茄随便一个都要几万。
可女儿当初心脏疼到无法呼吸的时候,他却为了省几十块钱藏起了药。
女儿疼的没了意识。
苏清婉抱着女儿渐渐冰凉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哭求着他带女儿去医院抢救。
顾临渊却抬手拔掉了打急救电话的电话线,锁住了房门。
“清婉,我们家没钱,女儿只是疼晕了,等等就会醒了。”
可女儿再也没有醒过来。
只是他随口一支烟的事情。
顾临渊就为了检验她是不是爱慕虚荣,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没了气。
苏清婉常常看见顾临渊的手机锁屏电脑壁纸,连同婚戒上都要刻着晚的拼音。
从前她以为是清婉的婉,可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和自己的继妹有着见不得光的感情。
那是顾晚晚的晚。
苏清婉讽刺的笑出声,笑到最后眼泪爬满了蹉跎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是医院的来电显示。
“苏小姐,检测结果显示,你的抑郁症越来越厉害了,再不干预的话恐怖你会自残的更加厉害。”
“治疗重度抑郁症有一种方法是进行mect治疗,你会失忆,但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你现在的痛苦。”
“你确定还是不治疗吗?”
沉默良久,苏清婉干哑着嗓子,张了口。
“徐医生,你帮我预约吧,我也不想再拖了。”
顾临渊说他爸是赌徒,欠了几百亿的债务。
苏清婉和他结婚之后,没日没夜的赚钱,到头来连过期的酸奶都舍不得买,女儿死后,她就患上了抑郁症,梦游的越来越厉害,还开始了自残。
从前她是心疼治病的钱,舍不得浪费在自己身上,宁愿忍受着抑郁症的折磨也要努力还债。
更舍不得做完那个治疗之后,失忆忘掉顾临渊的存在。
可现在看来,她才是最可笑的小丑。
这个治疗早就该做了。
电话那头的徐医生语气欣慰,笑道,“好!我帮你预约!”
“大概再等半个月,就可以轮到你做治疗了!”
苏清婉在大街上游荡了许久,浑浑噩噩的打开家门时,才发现顾临渊早就回来了。
他脱掉了医院里昂贵的高定西装,此时又换上了褪色的老式毛衣。
甚至还细心谨慎的在毛衣上划了道破烂的口子。
顾临渊的目光定在苏清婉的手上,不悦的开口:
“你今天怎么买蛋糕了?”
“清婉,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多穷……”
“我连过期的酸奶都舍不得喝,一次性的牙刷都要刷几年才舍扔,就连喝口水都要捡别人不要的塑料瓶。”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虚荣,学起有钱人,还开始享受蛋糕了?”顾临渊指着苏清婉手里巴掌大的蛋糕,冷着声质问。
苏清完以为自己心已经失望了,可是听到顾临渊这么说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瞬,她讽刺的看着顾临渊浑身上下精心伪装过的样子,嘴里涌上一阵苦涩的茫然。
一个五块钱的特价蛋糕,买了就是虚荣。
可他给继妹随便一买就是百亿的珠宝,只是为了当个玩具。
苏清婉脱下了充满汗臭味的外卖服,近乎麻木的从冰箱里拿出吃了十年的咸菜和馒头。
咸菜是打折的。
馒头是快馊掉超市不要的。
结婚十年里,苏清婉一天打五份工,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累到极致的时候,等个红绿灯的时候都能睡着。
为了还债,她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顾临渊看着苏清婉毫无反应的样子,黑眸里闪过一抹诧异,他垂下眼快速的思考了几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猛的抬头,连说了三个好,骤然冲过来一把挥掉了我手里的咸菜,怒吼:
“谁让你买蛋糕了?”
“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问你你是哑巴了吗!”
“我知道了,你现在就是嫌我没出息,看不起我是吧?我在工地上拼死拼活的打工,毛衣划烂了都舍不得换新的,你倒是好,开始学着有钱人那一套,然后傍上大款再一脚踹了我?”
“苏清婉,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个水性杨花嫌贫爱富的淫荡女人!”
苏清婉不可置信的望向他,眼眶的酸涩涌上,垂下的手被气到不住的颤抖,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难过,倔强的开口:
“女儿活了八年,没吃过蛋糕,今天是她的忌日,我想买给她。”
“这就是嫌贫爱富了?”
顾临渊的瞳孔缩了一瞬,脸上闪过慌乱,很快他的眼里又闪过满意,像是对一件商品又一次的考核成功。
面对着苏清婉失望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女儿都去世了,我们没有必要浪费这些钱。”
“我们家穷,清婉,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话说着,顾临渊缓缓走上前,拉上了苏清婉的手,满眼温柔的望向她,“清婉,我就知道你不是贪图那些臭钱的女人,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受一点苦的。”
“你知道的,我最爱的一直都是你,要不我也不会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过期的咸菜留给你吃对吧?”
苏清婉想起那发馊的咸菜,那竟然对她也是一种奢侈,她讽刺的扯了扯唇。
可话落的一瞬间,顾临渊试探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他神色犹豫,像是在面对一件天大的难事,痛苦的嗫嚅着唇:
“清婉,我妹妹的病情很严重,人命关天,我实在拿不出钱了,她怎么着也是你的小姑子,你能不能卖掉你家的房子救救她?”
苏清婉愕然的看向他,她亲耳听到顾晚晚明明被救回来了,可看到了顾临渊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又反应过来。
——这又是顾临渊对她的一次测试。
这些年,为了帮顾临渊还债,苏清婉的父亲已经把祖上留下来的房子给卖了,母亲更是卖掉了家里的车和地,连当初从娘家拿来的嫁妆也都抵押在了银行,贷款帮顾临渊解决眼下的困难。
苏清婉偶然一次回家,却看见从前最好面子的父亲大半夜的在路边捡瓶子卖钱,被调皮的小孩往身上砸着发臭的垃圾,还不住的乞求他们把喝完的饮料瓶留给他。
而母亲省吃俭用,买的痛风的药都挑最便宜的,吃假药吃的全身疼的不能动弹,也生生忍着,笑着问她钱还够不够。
如果这次再卖了房子,那她的父母都没地方住了。
苏清婉红了眼眶,有些仓皇的低下头想要掩盖自己愧疚的眼泪。
可落在顾临渊的眼里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他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黑眸里闪着生气愤怒的光,抬手狠狠的将苏清婉摔在了地上。
“晚晚都要没命了,不就是让你卖个房子吗?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苏清婉啊苏清婉,亏我还以为你善良能够理解我的难处,没想到你现在变的这么恶心,宁愿看着我妹妹活生生的病死,也要紧紧捂住你那点钱袋子!”
“我对你这么好,这些天有什么好的都要留给你,你就是这么忘恩负义?”
苏清婉措手不及的被他狠狠的推在地上,手心里都扎进了刚才被砸在地上的玻璃渣里,细密的疼痛像针扎一样,她疼的额头冷汗涔涔。
顾临渊见地板上渗出的血,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可他想起刚才苏清婉的犹豫的神情,心里又重新涌上一股气。
他就知道苏清婉和外面那些女人一样,都是贪图钱,爱慕虚荣的狗腿子!
幸亏他没有告诉苏清婉他是首富的真相,要不现在苏清婉恐怖早就觊觎上他的亿万家产了!
顾临渊越想越气,干脆从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点皱巴巴的工钱,狠狠甩在了苏清婉的脸上,鄙夷的开口,“你不是爱钱吗?”
“给你好了!我倒要看看,为了这点脏钱,你是不是还能像狗一样,跪在有钱人的脚下舔人家的鞋?!”
“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势利眼!”
不等苏清婉张口说话,顾临渊就气冲冲的甩上门,往医院的方向走了。
没过多久,苏清婉的手机上就发来了几张照片。
高级的VIP病房里,顾晚晚手指上勾着七八个跑车的钥匙,冲着桌子上的米其林蛋糕比着耶。
一旁的顾临渊又换上了得体的衣服,满眼宠溺的亲吻着她的脸颊。
下一秒又传来一段录音。
苏清婉点开。
【临渊哥哥,那要是那天出车祸的是嫂子怎么办?你也会为了她找来全球最好的医生吗?】
顾临渊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无奈的宠溺。
【怎么可能?她即便是出了车祸也只能自生自灭,我是不会告诉她我是首富的真相的,毕竟觊觎我们顾家的财富的有心之人太多了。】
【再说了晚晚,她不配和你比,也不值得我大费周章找来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野鸡吃不了细糠,她自己慢慢就好了。】
录音结束。
苏清婉如同自虐一般反复点开那段录音了好几次,在最后一遍落下时,她对着息屏的手机发愣了许久。
直到手掌心又一次传来尖锐的刺痛时,她才迟滞的低头,发现血淋淋的伤口流出发黄的脓水,脓水的边缘还受到了馊了的咸菜的刺激,此刻渐渐泛了紫。
苏清婉垂眸盯着流血的伤口安静了许久,她消炎了下就急匆匆的赶往医院。
临走时,又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刚进医院,就听到了前台小护士的讨论。
“欸欸欸,VIP病房那位可真有钱,对太太又好,羡慕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好像只是兄妹,今天就因为听到那位顾小姐吃药怕苦,顾先生就包了全城的巧克力店,任由她选呢。”
苏清婉苦涩的扯扯唇,想起的却是当初她难产时疼的死去活来,顾临渊反锁住房门的样子冷冰冰的对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顿了一下,朝他们议论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装修奢华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病房。
推开门的那一刻,里面的两个人吻的如火如荼。
顾晚晚紧紧的勾着顾临渊的脖颈,旁若无人的亲吻缠绵。
苏清婉怔了一下,听着他们暧昧的喘息声,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她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怎么都呼吸不上来,只能手脚僵硬的呆站在那里,任由着反胃感慢慢吞噬自己。
直到她干呕了一声,顾晚晚才看见苏清婉,惊呼了一声,轻拍了一下顾临渊,娇羞的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顾临渊在看到苏清婉时,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他急切的整了整凌乱的衣领,下意识的动了动唇,想要解释什么。
下一秒,顾晚晚却猛的扯住了顾临渊的袖子,楚楚可怜的眼眸里蓄满了泪,小心翼翼的望向苏清婉,“嫂子,都是我的错……”
“小时候和哥哥闹脾气时,他都是这样哄我的,刚才我太疼了,就下意识用了这个办法,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会介意吧?”
见苏清婉木着脸,顾晚晚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凌辱一般,委屈的哭出声:
“你要骂就骂我吧,都怪我出了车祸没死了,千万不要怪哥哥……”
还没等苏清婉开口,顾临渊眉心一跳,他心疼的拥住了顾晚晚,转头冷漠的望向她,低吼了一声“够了!”
“晚晚,你和这样的女人道什么歉!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都可以冷漠的看着你死,这样的嫂子不必理会。”
“苏清婉,你现在来做什么?”
“要不是我有朋友给我借了钱给晚晚做了手术,现在恐怕晚晚都生命垂危了。怎么,看到晚晚没事,你也会良心不安?”
苏清婉的目光安静又长久的落在了顾临渊嘴角亲花了的口红。
被顾临渊冰冷的呵斥声吼的回过神,她才失望的笑笑,从包里拿出了离婚协议书,缓缓放在了顾临渊面前的桌子上。
顾临渊在看清是什么时,黑眸一缩,怔了一瞬。
很快,他回过神,淡淡的开口,像是面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玩笑一般,语气里藏着浅浅的埋怨:
“苏清婉,就因为那个破蛋糕?”
“你至于演这出戏吗?”
苏清婉没吭声,只是继续安静的望着他。
意识到她是认真的,顾临渊的眉心拧起来,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探手拿起协议书,看到苏清婉的名字和手印出现在最后一页时,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的声音低下来:
“这又是你甩脸子的新手段?”
“都说了,我和晚晚从小就习惯这样了,连兄妹的醋你也要闲的吃?”
“你要是不开心,我们以后不这样就好了。”
“为了这个离婚,犯不着。”
苏清婉平静的递给他一支笔,“我是认真的,签字吧。”
见她还是坚定的样子,顾临渊低低的冷笑了几声,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抬手三两下将协议撕了个粉碎,用力的踩在脚底。
“怎么?这才跟了我几年,就受不了这些苦日子了?”
“苏清婉,你现在迫不及待和我离婚,是傍上了哪个大款了吧?”
“好啊,你把你那奸夫带来我看看,我看看是你贱还是他眼瞎?”
话落,顾临渊猩红着眼大步冲上前,大掌用力的掐住苏清婉的肩膀,突然用力的开始撕扯开她的衣服。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进行到哪一步了!”
苏清婉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顾临渊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她拼命的挣扎,却在好不容易推开时,一个脱力,跌坐在了地上,脑袋磕在了墙壁上。
大脑传来刺耳的嗡鸣声,苏清婉感受到头颅后面一片黏腻。
顾临渊一僵,看着狼狈的苏清婉,心脏不安的向下跌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扶起苏清婉。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顾晚晚带着哭腔的惊慌声:
“临渊哥哥,你送给我的戒指没了!”
她焦急的掀起被子,到处寻找着,苍白的唇急的干裂,慌乱之下一把扯掉了点滴。
“不可能丢啊,护士医生一般都进不来,知道这个病房的人只有我和哥哥,还有嫂子……”
“一定是有没见过世面,穷疯了的人偷走了!”
顾临渊和顾晚晚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什么。
苏清婉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人猜忌怀疑的目光沉沉落在了她的身上。
顾晚晚目光里隐着一抹责怪,她死死咬着唇,委屈的泪花在眼眶里渐渐氤氲,苍白的唇动了动,犹豫着开口:
“嫂子,能随便进出这间病房的人就我们三个,你要是不小心拿错了就私下里给我也行,手脚不干净的话哥哥也会不开心的……”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毕竟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哪怕给我一巴掌也无所谓,何必要偷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苏清婉坐直了身体,蜷缩着的手指微动,她冷冷的望向泪眼朦胧的顾晚晚,“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戒指,也更没有动过。”
顾晚晚听完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眸眶都浸染了深红,她吸了吸鼻子,哭出了声,委屈的连再说话时的声音微颤,“嫂子不开心的冷着脸,是在怪我?”
“都是我的错,原本你是我嫂子,你就算拿走其他的什么我都不会计较的,给你就好了,可是偏偏这个戒指对我的意义不同,这个我真的不能让给你……”
“你不能偷了我的戒指,还这么凶我。”
顾临渊不满的皱了皱眉,“苏清婉,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戒指是我送给晚晚的,但那只是个赝品,我怎么可能会有钱买真的戒指?”
“只是个假戒指,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攒钱买给你,你犯不着去偷。”
苏清婉不愿意在和他们纠缠下去,她平淡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要是不相信可调监控!”
正当苏清婉准备叫医院的工作人员查监控时,顾晚晚突然闭上了眼,倔强的抹掉了眼角的泪,她面如死灰的看向顾临渊,哽咽着说。
“不用查监控了……”
“我不想亲眼看着嫂子偷走我的戒指,也不想你和嫂子因为我吵架。”
“只是戒指对我来说很重要,它丢了我真的一时接受不了……”
顾晚晚说完,在苏清婉和顾临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的下床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在刚冲出门的时候,撞到了拿着采血样本的护士,她痛苦的哀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飞溅起的带血的试管玻璃渣刺入了顾晚晚车祸受伤的伤口里。
护士被眼前的场面吓的后退了一步,她看着被撞碎的采血试管,满地的血,颤抖着声音说:“这是艾滋病人的血液样本,会通过伤口和血液传染……”
顾临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像疯了一样一把推开了门前的苏清婉,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脸色苍白的顾晚晚,他赤红着眼转头大吼着医生。
顾晚晚的面上涌上害怕,她恐惧的摇着头,脆弱的扯住顾临渊的袖子,哭喊,“哥哥,我是不要得病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临渊一边耐心温柔的哄着她说没事,可转头看向苏清婉的那一瞬间,猩红的双眸里覆了骇人阴沉的恨意,他冷冷的说:
“不论是谁,要是敢欺负你,哥哥都会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话落的一瞬间, 苏清婉的胳膊传来一阵刺痛,下一秒就被盛怒的顾临渊大力扯了过去。
她被狠狠摔在了地上,试瓶的玻璃碎片扎入了苏清婉的手掌心,血透过原本就有的旧伤渐渐渗入到了她的身体里。
“苏清婉,是你偷了晚晚的戒指,也是你害的晚晚现在有了被感染的风险,你不是嫉妒晚晚吗?好啊,现在就以牙还牙,让你也尝尝得上了艾滋病的滋味!”
顾临渊冷冷的望着匍匐在地上的苏清婉,极薄的眼皮微掀,隐着黑眸里的愠怒。
苏清婉僵在了原地,她痴愣愣的看着不属于自己的血渐渐与自己的身体融入一体,后知后觉的害怕才如黑暗的潮水涌上,她颤抖着手,恐惧的摇着头,泪珠像断了线的水珠一般砸在地面上。
见她这个样子,顾临渊居高零下的睨着她,唇角低压,像是看到了晦气的东西,他侧身动作轻柔的抱起顾晚晚,临走时步伐一顿,薄唇微掀,冷冷的抛下几个字。
“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苏清婉再抬头就看到了他大步流星的朝着打艾滋病阻断针的医室里去了。
她害怕的不住哽咽着,强撑着身体起来了几次,却每次都因为过于恐惧身体又瘫滑在地上,周围的人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不停。
苏清婉恍恍惚惚的,什么都听不清。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取钱,要去打阻断针,要救自己的命!
头上的冷汗化作潮湿的水泽黏在耳畔,她踉踉跄跄的撑着墙壁回去找钱,家里的钱都用来偿还顾临渊所谓的债务,她就强忍着哭腔找人借。
等到千辛万苦拿到了足够的钱时,她急匆匆的敲开了艾滋病阻断室的门。
“苏清婉?”
“很抱歉,上面已经有人吩咐了,我们不能给你打这个针。”
“我知道你会感染艾滋病,但是上面的意思在那里摆着,我们也要养家糊口啊……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试试其他家医院吧。”
苏清婉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医院。
可得到的答复都是“上面领导的意思,这个针不能给她打。”
苏清婉知道,这是顾临渊给她的惩罚。
因为她惹的顾晚晚不开心了。
因为她害的顾晚晚逼近了危险。
凌晨三点的时候,苏清婉感觉浑身发冷,开始不停的低烧,手脚虚浮的好像踩在云端,眸色都黯淡了下来,是艾滋病毒渐渐侵入身体的表现。
她浑浑噩噩的从最后一家医院里走出来,万念俱灰的捂脸痛哭。
在窒息的寂静中,夜空中突然绽放出绚烂的烟花,明灭的焰火照亮了苏清婉的面庞,在周围路人的啧啧称赞的艳羡中,她迟滞的抬起头。
五光十色的烟花聚拢,在夜空中汇聚成了巨大的两个字。
晚晚。
她愣住了,冰凉的眼泪滑过眼畔,她呆呆的望着昂贵继续绽放的烟火。
那是丘比特的爱神之箭,缓缓穿过心脏,在烟火的最后,带着光灯的无人机悬浮,渐渐幻化成了一张两个人含情脉脉对视的图像,最后以1314告终。
苏清婉认得那张图像,熟悉的快刻在了骨子里。
照片的主角是顾临渊和顾晚晚,这个相框雷打不动的摆在顾临渊的床头,有一次她只是为了擦擦相框上的灰尘,就惹的顾临渊勃然大怒,和她冷战了一个月。
这是顾临渊包下了全城的无人机,用来哄顾晚晚开心的小手段。
在四肢软钝的疼痛中,苏清婉讽刺的笑了,想起当初的誓言,现在只剩下了干枯的眼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清婉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回家走,却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发出震动的嗡鸣声,苏清婉右滑,接通电话。
听筒对面传来顾晚晚轻盈欢快的声音。
“欸嫂子,你看到烟花了吗?”
“是哥哥送给我的礼物欸!”
“你是我嫂子,我当然也应该送你一份礼物,猜猜看……是什么?”
苏清婉皱了皱眉,没等她对顾晚晚的话做出反应,远处就突然有一道刺眼的车灯晃来。
她慌乱的后退一步,下意识抬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耳边传来刺耳的一阵刹车声,下一秒,一个污秽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苏清婉在意识涣散的前一秒,被扯进了面包车。
苏清婉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被死死的绑在木椅上。
废弃的工厂里到处都是油气罐和陈年旧木,一共有两把椅子。
一把椅子上是她,另一把椅子上只有一台录音机。
录音机里播放着顾晚晚提前录好的哭喊求救声。
大门被推开,光晃了苏清婉一瞬,她忍不住偏了偏额。
是笑意盈盈的顾晚晚。
“嫂子,我们做个实验好不好。”
“现在已经有人给哥哥打了招呼,我找人装作了他的仇家绑架了我们,原本我是打算说只能救一个的。”
顾晚晚看着狼狈的苏清婉,啧啧啧了几声,有些无聊的摇摇头,“可是我转念一想,这样玩根本没有意思,哥哥肯定会救我。”
“所以我想到了更好玩的一个点子。”
她的眼眸里闪出了疯狂的光芒,像是遇上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连带着黑眸都愈发的亮。可被死死绑住的苏清婉却白了脸,瞪大了眼睛不甘的瞪着她。
“让他们告诉哥哥,他们只绑架了一个人,一个人的声音是录音机发出来的,然后再让哥哥看到你的被绑架的样子……”
“你说都确定你肯定被绑了,总不可能你连个我的录音机都比不过吧?”
顾晚晚咯咯咯的笑出声,笑的眼里都有了眼泪,她慢条斯理的捡起一旁的汽油瓶,缓缓的将汽油一瓶瓶的冲头浇在苏清婉的头上,拍了拍手,点燃了远远的连着苏清婉的一条引线,轻哼着歌锁上了大门。
录音机始终再重复着那几句话,只要稍微留心听就可以听出其中的端倪,被绑的人只有她,根本没有顾晚晚。
顾临渊那么冷静,肯定会发现的。
苏清婉浑身颤抖着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死死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火光。
她被浇了汽油,只要引线逼近,全身都会被点燃,将会被活活烧死。
可当半小时之后顾临渊真的来时,绑匪用力的将苏清婉扯在了顾临渊的面前,狞笑着:
“顾总,这你老婆,我就明确告诉你了,你的好妹妹顾晚晚不在这里,里面的只是一个录音机,只救一个,你选谁?”
话落的一瞬间,工厂里传来巨大的一声爆炸声,滔天的熊熊烈火野蛮的撕扯着空气,黑色的烈焰争先恐后肆虐的嘶鸣着向上。
苏清婉被火烤的浑身发疼,呜咽着蜷缩在地上,她眼里含着泪望向顾临渊,求生的欲望到达了顶峰。
顾临渊赤红着眼,满头大汗的瞪着那个绑匪,胸口不平的起伏着,昭示着主人巨大的愤怒与恐惧,他侧耳听了里面顾晚晚提前录好的声音许久。
就在苏清婉以为他会听出来里面的端倪,选择救自己时,顾临渊黑眸里闪过冷光,强压镇定的目光在苏清婉的身上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骗我,万一里面的就是晚晚呢?”
绑匪哈哈大笑,“那意思是你就要选里面那个破机器了?那你的妻子可是要被活生生烧死哦。”
顾临渊紧紧攥着拳头,额角上的青筋暴起,他的喉结滚了滚,难以抉择的后退了几步,一只手痛苦的捂住眼睛。
许久,他抬起了猩红的眼,里面流淌着泪光,望向了苏清婉,“清婉,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但是晚晚身体弱,我先救她,但是我也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我一定会救回你的!”
“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们家穷,但是你向来能吃苦的对吧,这点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对、不算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是骗你的,我是京城的首富,哪怕你以后变成了残疾人,我也会锦衣玉食的给你享福的……你以后会过上你之前不敢高攀的好日子,现在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吧?”
“可是晚晚……我必须要确认晚晚的安全!”
顾临渊像是自我催眠一般一遍遍的嗫嚅着唇,游移着目光不敢看苏清婉,下一秒,毫不犹豫的朝放着录音机的另一端大步跑过去。
苏清婉心里咯噔一声,火势渐渐从她的小腿蔓延,一点点的在吞噬着她,皮肤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绝望的扯扯唇,面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顾晚晚赌赢了,到头来,她如顾晚晚的一台机器都不如。
顾临渊慌乱的推开大门,熊熊热焰如同蒸汽一般扑面而来,他先是后退了一步,又想起了顾晚晚义无反顾的闯进去。
顾临渊拼命的吼着晚晚,拨开烟雾,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木椅后,他欣喜的笑出声,大步跑过去,却在渐渐逼近时,心里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黑色的录音机依旧播放着。
顾临渊骤然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他的头上流下黑色汗水,望着遥远的另一端骇人的烈火,苏清婉无力倒在地上的样子,心里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晚晚是假的,可是苏清婉是真的。
他像疯了一样,朝那头跑过去,想要救回苏清婉,可没等他靠近时,那一头工厂顶上废弃的皮顶不堪重负,轰然坍塌,与此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片黑色的废墟。
消防车到了,里面的人有序的涌上,开始冲入火场。
顾临渊头发凌乱的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着救人啊,手指颤抖的却连手机都握不住,胸口像是被血淋淋挖空了一块肉,空落落的。
从下午搜寻到晚上,工厂被翻了个底朝天。
“顾先生,里面我们确认没有人。”
“人在受伤的情况下,被绳子绑着还可以逃出去的几率基本为零。”
“或许就是,汽油自燃的速度太快,可能……尸体成为了残渣。”
……
顾临渊的眼球一瞬间涌上了红血丝,他俯下身剧烈的喘息着,像是恐惧一般不敢看向那片废墟,只是不肯接受现实的晃着头,愧疚和难过一起涌上,他禁不住干呕了几声,万念俱灰的跪在地上。
顾临渊回去之后要买下他和苏清婉共同住了十年的那个房子。
“顾总,这座楼已经是危楼了,要不了多久就要拆迁了,恐怕不太好买下来……”
助理垂首递上来了有关于购房的文件,上面大大印着两个红字,驳回。
哪知顾临渊看都没看,就暴怒的抢过文件狠狠的摔在地上。
“拆迁?!”
“不准拆!买这个房子不行,就把这一整栋楼都给我买下来!”
“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护住这个房子,不能让他们拆迁!”
助理叹了口气,忍不住说:
“顾总,这房子年久失修,下雨漏水,有台风的时候甚至客厅还漏风,每一天都有着坍塌的风险,您还是搬出去吧……”
哪知,顾临渊却一反常态的摇摇头,垂下的眼眸里近乎闪着执着:
“我不走,万一清婉回来了呢?这是她的家,她总会有回来的一天……我就在这里等着她,什么时候她回来了我就带她去住好房子。”
“绑架的事情查清楚了没,参与这场绑架案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我要一个一个亲自审问!”
助理的额头上浮现冷汗,硬着头皮说:
“目前还在查,但是就目前查到的结果来说,这场绑架不是凌先生所设计的。”
顾临渊的额角的青筋一跳,暴怒的一脚踢翻了茶几,“不是凌霄?!就他和我作对了这么多年,不是他是谁……”
“我不管是谁,都要给我连根拔起!”
顾临渊从苏清婉死去的那一天他就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数次后悔他为什么明知道苏清婉肯定在被绑架的两个人中,他依旧还是猪油蒙了心选择去救不一定被绑架的顾晚晚。
顾临渊从前一直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顾晚晚,两个人青梅竹马的情谊那么深,从小到大的感情又那么好……他们只是碍于两个人对外的兄妹关系,从前更是碍于顾晚晚结婚了有丈夫的存在,他才不方便表露,而他对苏清婉的感情只限于强娶之后的相敬如宾。
这些年,他骗苏清婉家里很穷,但每次在苏清婉出去工作后,他就拼命的扩张公司。
顾临渊想,只要他的实力够强大,即便是顾晚晚结婚了,他也依旧可以给她很好的生活。
可是顾晚晚出车祸那天,听到她老公丧命的那一刻,顾临渊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担心顾晚晚会出事受伤,却从来没有为她终于又恢复单身而欢喜
即便是他对助理说要顾晚晚以后当少奶奶,可一连几个月,每当顾晚晚私底下含沙射影的问他时,他总是下意识的含糊其辞,想要糊弄过去。
直到亲眼看到楼顶坍塌,火场爆炸,苏清婉丧生在那里时,顾临渊的胸口里涌上的前所未有的疼痛和恐慌时,他才后知后觉的认清自己的心。
——他早就在十年的婚姻里喜欢上了苏清婉。
绑架的事情过了一个月,顾临渊始终都住在了那座从前破旧的房子里,他每天窝在屋子里,近乎病态的反复听着看着从前他和苏清婉的聊天记录,有时候看着墙上的钟表,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还会想象过去要是苏清婉回来,他们会怎么聊天。
顾临渊对着灰白的墙壁自言自语一说就是几小时,直到东方吐白时才反应过来,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顾临渊再也不用像原来一样偷偷摸摸吃山珍海味了,这次他可以在任何时间在这里大吃特吃,可面对琳琅满目的餐点,他的脑子像着了魔一般总是第一个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苏清婉可以吃到,她是不是会开心好几天?
餐点落在口中变的索然无味,顾临渊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冰箱,又一次拿出了那过期的酸奶和变味的腌菜日复一日的吃着。
顾临渊夜夜失眠睡不着,想起的都是苏清婉那日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太想苏清婉了,干脆就把苏清婉衣柜里所有带着她气味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挂满了整个卧室,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可惜苏清婉的衣服太少了,她一共就那么几件衣服,还都是洗的发白的,有的甚至都有了破洞,根本穿不了。
顾临渊看着破洞的衣服愣了许久,十年里,苏清婉穿过的衣服两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都是打折销售的地摊货。
他想起了没结婚前苏清婉是一个很爱美的人,和他约会的每一次都穿着不同的衣服,就连头发上的一个小小发卡,她都要精心搭配好久。
顾临渊突然开始后悔了,苏清婉怎么会是爱慕虚荣的人呢?
明明他们结婚的时候,她明知道自己很穷很穷,她有更好的选择,她也知道她的父母极力抵抗着他们的婚姻。
可苏清婉依旧在戒指和易拉罐之间,拿起了易拉罐的拉环缓缓套在了无名指上。
顾临渊怔怔的看着简陋的婚纱照,眼眶红了好久,却干涩的一滴泪都流不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不停的报警,派出自己手底下所有的人手去寻找苏清婉的下落,在广告投屏在贴在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上,到处都贴满了苏清婉的照片。
可惜无论派出去多少人,回来总是一个答案。
苏清婉死了。
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