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人家小姑娘用半条命换的特效药,你小子说倒就倒了?”
透过门缝,钟意眼睁睁看着霍廷霄背对着自己,把手里救命的药水一点点倒掉。
她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连带着心也同那瓶药水一般空了。
钟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飞机失事,重伤昏迷不醒吗?眼前这个身姿挺拔,毫发无损的男人又是谁?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指甲掐进手心的痛感却那么清晰,那么让人绝望。女孩死死捂住嘴,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可眼泪却控制不住大颗大颗落下来。
“无所谓,”男人优雅地用手帕擦拭手指,眼底的嫌恶溢于言表:“我用不着。”
身边的冷嘲热讽不绝于耳,冰冷血淋的真相更是像快刀一样狠狠剜着她的心:
“霄哥,你说钟浩飞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女儿给自己死对头当舔狗,会不会气得从废墟里钻出来?”
钟浩飞,是她父亲的名字。
是那年被埋在废墟底下,再也回不来的那个人。
可他们不是朋友吗?难道当年他的悲伤都是装的?
刺耳的笑声充斥在病房里,女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迫切地希望霍廷霄说些什么,可他只是坐在那,抚摸着那枚黄水仙胸针沉默。
钟意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慢慢坍塌。
“不过霄哥,这些年你把钟意养得这么好,这么久还没开始报复,不会是动心了吧?”
要知道,霍廷霄对钟意的宠溺程度可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了霍廷霄。可他只是勾起一抹笑,冰冷的话像刺一样扎进钟意破碎的心:
“我只是把他女儿当狗养而已。”
“你们会对一条狗动心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哄堂大笑,纷纷夸赞霍廷霄心狠:
“还得是我们霄哥!”
“就是!谁不知道我们霄哥心里只有沈书瑾一个?她钟意算什么东西?”
“要不是当年钟浩飞对她见死不救,嫂子也不会和我们霄哥天人永隔...”
提到那个人,霍廷霄眼神闪过一瞬心痛。钟意直到现在才明白,这十几年来霍廷霄的心里早就有别人。
难怪她表白的时候,男人一下子如此冷淡。
原来她什么也不是。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最后选择在一个星期之后展开最终的报复计划。
在她的23岁生日。
“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贱人脸上的表情了!”
“父债女偿,要怪就怪她倒霉,摊上这么个恶毒的爹!”
霍廷霄坐在人群中间,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像一座沉默的雕像。钟意浑身发颤,只觉得眼前人的脸庞是如此陌生,如此可怖。
良久,男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抬眼看向门外,可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钟意捂着狂跳的心脏跑到医院外,任由虚弱的身体被大雨冲刷得摇摇欲坠。
女孩有很多很多问题想质问他。
可是没有意义了。
泪眼朦胧间,钟意想起,那年下在废墟上空的雨,也是这般大。
雨水透过层层断垣残壁渗下来,却洗不掉父亲身上干涸的血迹。昏暗中,微光映在父亲鲜血淋漓的笑容上,他伸出手最后一次轻抚她的脸,眼神里是无奈和不舍:
“小意,不要睡。”
“要记住,我爱你。”
再次醒来,钟意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霍廷霄。
他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容,手里拿着父亲的信物,介绍自己是父亲的朋友。
失去唯一亲人的钟意别无他法,为了避免被送去福利院,她信了。女孩小小的手揪着高定西装的衣角,忐忑地走进了霍家大门。
这十几年来,他给予了钟意最好的一切,从物质到精神上,无不满足。而钟意也在情窦初开的16岁,便深深爱上了这个大她八岁的男人。
除了霍宅最顶层那个永远上锁的房间,男人从未让她进去过。
现在,里面到底是什么,钟意也心知肚明了。想到前几天自己刚接着酒劲对霍廷霄表白过,女孩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一切都是假的。
她以为的偏爱和宠溺,还有似有若无的占有欲,以及所有感觉到被爱的瞬间,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霍廷霄报复的一环。
只为了那个荒谬的理由。
“好一个父债子偿。”钟意扯了扯嘴角,心中涌上一股深深的悲凉。
虽然自己的父亲和霍廷霄是死对头,可她知道,父亲绝不会是他口中见死不救之人。
这件事,钟意认为定有隐情,所以她要离开这里,去重新调查事情的真相。
“喂?帮我订好一个星期后D国的机票。”
“还有,把庄园收拾出来。”
“大小姐,您终于想通了?”那边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有您回来接手先生的事业,我想先生终于能安心了。”
“嗯,安叔,D国这边,就麻烦你再帮我多撑一段时间了。”
她深吸一口气,挂掉电话,抬头看向这灰暗的天空。钟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回到D国,可从做完决定到实行,她只用了几分钟。
想通是一瞬间的事,心死也是。
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钟意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环视着这些年来在霍家生活的痕迹,她眼神划过一丝心痛和不舍。这些年霍廷霄把她捧在手心里,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但凡有人敢质疑她霍家大小姐的身份,霍廷霄都会让那人顷刻间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被男人的爱包围着长大。刚来的那两年,她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脑海中总是回荡着父亲的那句:“小意,不要睡。”
是霍廷霄把她抱在怀里,红着眼陪她熬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钟意怕黑,对声音极其敏感,霍廷霄就让家里所有佣人都轻声细语,霍家大宅彻夜灯火通明...
霍廷霄对她的好,钟意都记得。正因为如此,钟意十几年来的精神支柱才在刚刚轰然倒塌。
原来自己到底只是霍家无名无分的养女罢了。
电话打断了女孩的思绪,她看到来电的亲密备注,心中一沉。
“谢谢你的药。”
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冷淡:“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她低低嗯了一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钟意本来不想去,可想到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离开,就当是对他做最后的告别吧。
刚进到病房,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只见一个和沈书瑾七分像的女人正亲密地依偎在霍廷霄身边,小心翼翼给他喂粥。男人身上帮着绷带,表情带着一丝苍白。
要不是钟意刚刚见过霍廷霄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就真的信了。
多么高超的演技啊。
这个女人她见过,是沈家的二小姐,沈书瑾的妹妹,沈书瑜。
男人的眼眸像静默的水潭,不带一丝波动:“你来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沈书瑜,我以后的妻子。”
“我们会在一个星期之后结婚哦,”她眨眨眼睛,笑得娇俏:“刚好选在你的生日,就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毕竟看到自己的叔叔幸福,你也能释怀了吧?”
她故意把“叔叔”二字咬得很重,语气里的挑衅和得意显而易见。
钟意垂下眼,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挺好的。”
她很清楚霍廷霄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是无声警告,也是不可置喙的决定。
男人亲昵地牵起沈书瑜的手,轻轻吻了吻,温声道:“小意,到时候你就来做书瑜的伴娘吧。”
女孩就这么站在原地,她多想当场质问霍廷霄,那天晚上酒后的吻算什么,对她身边异性的敌意算什么,意味深长的笑容又算什么?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吗?
可钟意感觉喉咙里像塞着一团湿了水的棉花,问不出一句话。
“好。”
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哭闹,她平静地接受了霍廷霄的提议。
男人奇怪她转变的态度,明明前几天还一副死缠烂打的劲,怎么今天像是突然转性一般?可他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让沈书瑜继续喂他喝粥。
钟意没有过多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清楚看到那碗粥里面,有霍廷霄最讨厌的葱。
可他还是吃了。
甘之如饴。
出了医院,钟意用最快速度清点了这十几年来在霍家用的钱。虽然霍廷霄的抚养之恩她报答不了,可她也不想欠男人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去办了移民证。
当工作人员告诉她最快只需要一个星期时,钟意长舒了一口气。
走出办事处,钟意打算回家处理行李和不要的东西,可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所有东西都被丢了出来。
而始作俑者就站在大厅正中央,手里正翻看着什么。
等她看清楚那是自己的日记时,浑身血液上涌,脑子一片空白。
“你在干什么!?”
她大吼一声,快步走上前,想要抢回自己的日记。可沈书瑜却轻巧一躲,嘴里还不忘大声念出来:
“‘我多希望他也能说他喜欢我’~”
“‘我想我们用另一种身份站在同一片阳光下’~”
“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她用阴阳怪气的讥笑声把自己心底里最柔软易碎的心绪当众念出来,钟意脸上血色全无。她眼里含着泪,愤怒让她红了双眼,声音沙哑:“还给我!”
“没想到,小意你连抚养自己长大的叔叔都不放过啊...”她侧身闪过,高举着那本日记不让她拿到,可从日记本里掉出来的霍廷霄照片却让她更加睁大双眼:
“钟意你要不要脸?!怎么敢意淫自己的亲人?这可是罔顾人伦的!”
“而且你还偷拍他...天哪,你个变态...”
“你真恶心!”
沈书瑜把日记本砸在她脸上,纷飞的照片散落在大厅四周,她最隐秘的秘密就这样被人生生撕开来看。
钟意仿佛遭受电击般站在原地,眼中那些探究的目光逐渐在自己的视线中扭曲,化身成恶意的厉鬼。
“我没有...”
17岁的少女心事被沈书瑜连带着自尊狠狠碾碎,毫无隐私可言。
看到她这样,沈书瑜眼底更泛起恶毒的冷光:
“没有?说不定晚上还偷偷用他的照片做那种事吧...”
“我没有!!”
“你就是有!”女人得意晃晃手机:“我已经把你偷拍的那些照片和恶心日记都放到网上了,让网友们来评评理!”
听到女人如此过分,一股气血直冲钟意的脑门。她再也忍不住,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
“住手!”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钟意转头,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男人径直越过她,抱起倒在地上的沈书瑜。
“疼吗?”
女人摇摇头,眼中却泛起水雾,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霄哥哥,别怪小意,她只是个孩子...”
“是我做得不对,不该私自动她的东西...”
她转头看向濒临崩溃的钟意,委屈道歉:“小意,对不起...”
霍廷霄这时候才发现,大厅里撒了一地自己的照片。他皱起眉,语气里是浓浓的厌恶:
“钟意,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霍廷霄,是她先动我的东西的!”她红着眼,浑身因为生气而发抖。
“她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他,可钟意听到他这样说,心还是没由来一阵闷痛。
这算什么道歉?
“可这是我的隐私!她没有资格把这些东西发到网上!”
她掏出手机给霍廷霄看,上面劈天盖地都是网友的诅咒和谩骂。霍廷霄表情没什么波动,眸光冰冷依旧。
“沈书瑜必须澄清!”看到他这样事不关己,钟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走行了吗!”
“有什么好澄清的?”他走近女孩,目光淡漠:“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一句话,就把钟意直接打进十八层地狱。
“书瑜是你的嫂子,以后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然有资格处理这个家的一切。”
他抱着沈书瑜,狠狠把钟意撞到一边。
她的心脏像被尖刀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等里面的血完全流干,心也就不痛了。
钟意站起身,将所有照片捡起,连带着日记本和以前霍廷霄送她的东西,一并丢进了壁炉的大火里。
那些被深爱的证明,此刻正在被火舌慢慢舔舐,直至燃尽。她的眼眸里映着明亮的火光,不仅烧掉了对霍廷霄的爱意,也终于断掉自己最后的念想。
她再也不会喜欢霍廷霄了。
男人见到此景,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想到钟意会真的烧掉这一切,甚至包含了几件她最喜欢的礼物。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抱着女人离开了。
至此,沈书瑜正式带着所有东西,堂而皇之在霍宅住下来。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喊她霍夫人,将曾经的霍家大小姐晾在了一边。
所有东西都改成了沈书瑜喜欢的样式。家中的挂画被撤下来,花园里的鸢尾也被换成了连夜空运来的玫瑰。她说紫色俗气,随手将铲起的花踩在脚下,眼中涌动着得逞和欲望。
霍廷霄做这一切,只是希望沈书瑜能多笑笑。
她何尝不知霍廷霄是因为这七分似姐姐的眉眼才来找她结婚,虽然不甘心,但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至于钟意,更是用不着放在眼里。
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让那个女孩彻底滚出霍家。
此时,钟意正准备打车到霍廷霄公司楼下。她经过城市之窗时,那块大型显示屏上却在滚动播放霍廷霄和沈书瑜的照片。
同时宣布着他们一个星期后的喜讯。
她本不想再看,可偏偏车子等红灯,霍廷霄那双温柔的眼神就这么跌入女孩的眼。
多么讽刺啊。
“这个城市之窗,以后只会放你的生日照片。”
“我的小意,生日快乐。”
男人柔软温和的语气仿佛还停留在耳边,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钟意的视线。
霍廷霄,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这次来,是想让霍廷霄归还她父亲公司的所有权。当时钟意还小,钟浩飞的公司就被全权收到了霍廷霄的名下,这十几年来,他都哄着钟意,说等她成年了就把钟浩飞的公司还给她。
可等到现在,霍廷霄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钟意心中七上八下,这些年因为不想管理公司的事务,所以她几乎没怎么过问。可这是父亲在世时的心血,她不会放任父亲的东西在霍廷霄的手里。
她要拿回来。
“有事?”
霍廷霄抬眼,眼眸清冷:“你来做什么?”
“我来要回我父亲的公司。”钟意眼圈微红,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这十几年谢谢霍总的帮助,只是我现在早就成年了。霍总也该兑现承诺,把父亲的东西还给我了吧?”
“你以为公司是你的玩具,说要回就能要回吗?”
他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女孩面前。面对霍廷霄无形的压力,就算是日常相处的钟意也有些招架不住:
“可合同上最后还是写着我的名字。”
“我才是父亲公司的合法继承人。”
“你可以不是。”他轻轻摇晃手里的浓茶,轻啜一口:“公司在我这里就能管得很好,你不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吗?”
“怎么,你想走?”
钟意心一紧,可还是没有退缩:
“既然你要结婚,那么我的东西你就别管了。”
“这是我父亲的东西,你还给我!”
谁知霍廷霄却不恼,从抽屉里拿出一堆文件,上面都是公司的负债情况和破产保护申请。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吗?”
“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置信,慌张查看之后,钟意声音都在发颤:
“霍廷霄,你不是说会好好帮我保管吗?”
“书瑜说想经商,我就把这个给她练手了。”
他的语气是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送了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霍廷霄!那是我父亲的公司!你没有权利这么做!”她压不下心中的愤怒,厉声质问道:
“你明知道那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呢?”指尖的烟忽明忽灭,像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神。
“这么多年公司一直都是我在管,我想给谁玩跟你有什么关系?”
“钟浩飞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不配这样和我说话。”
“霍廷霄...你这个混蛋!!”她抓过桌子上的白瓷茶杯,一把砸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汤飞溅,淡淡的茶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
她哭着跑走了,而霍廷霄还是伫立在窗台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不知怎的,脑海却忽然浮现钟意那双通红倔强的眼。
刚刚那一丝情绪,是心痛吗?
不可能。
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书瑾一个。
钟意哭着跑出公司,心脏沉闷的痛楚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像被扎进了剧毒的藤蔓。可还没等她从这痛苦中喘过气,就被黑暗中的一双大手死死捂住嘴,昏死过去。
女孩被迷晕后,沈书瑜扭着腰肢从黑暗处走出来。一旁的几个兄弟谄媚地跟在身边,吹捧的话赞不绝口:
“嫂子这招就是高,待会我们就让她身败名裂!!”
钟意是被冰冷的脏水泼醒的。
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捆住,动弹不得。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用赤裸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像是等待猎物的饿狼。
“你们想干什么?”
她急得挣扎:“霍廷霄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为首的男人扇了她一巴掌,把钟意的衣服“嘶啦”一下扯开个大口。女孩吓得尖叫,理智濒临崩溃。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强忍着泪,假装镇定道:
“为什么?难道你们是霍廷霄派来的吗?”
几人相视一笑,随即狰狞道:“是又怎么样?”
“一个没爹妈的贱种,还真把自己当霍家大小姐了?”
见她浑身颤抖的模样,众人狞笑着要欺身压上:“反正也是要送到老男人床上的,还不如先给哥们几个爽爽!”
说着就上手去撕扯钟意的衣服。
“放开我!!”
“放开我...”
钟意无济于事的挣扎让男人们更加兴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开,随后绝望地闭上眼。
“你们在干什么!?”
“砰”的一声,阴暗的大门被撞开,霍廷霄带着周身寒气冲进来。看到被绑在椅子上了无生气的女孩,他双目猩红,一拳砸在男人的脸上:
“放开她!!”
他心疼地冲上前,想给她披上衣服,手不小心碰到时,钟意却惊惶地往后缩,眼神无助又空洞。
霍廷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钟意。
那样麻木呆滞,那样毫无生气,像只翅膀被撕碎的蝴蝶。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他愤怒质问,走出来的却是沈书瑜。她挂着悲伤的泪,眼神无奈又哀伤:
“抱歉,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会不会来...”
“没想到你的心里还是那么在意她,或许我就不该和你结婚,以免坏了你们的好事。”
霍廷霄冷峻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他环视一圈,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书瑜,下次不要这样闹了。”
他打了个电话,让家里的女仆把钟意接走。钟意披着西装,熟悉又陌生的木质香让她忍不住想落泪。
她就这样看着霍廷霄低声下气哄着啜泣的沈书瑜,神色温柔又宠溺。明明沈书瑜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是除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责怪,钟意连一个道歉都没得到。
“小意只是个孩子,下次不要这样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真的吗?”
直到上了车,钟意还能听到女人吃醋的要求:
“那你把她的公司给我,还有那个玉佩,我也想要...”
夜风吹拂,把女人后面的话吹散了。她不想再听下去,回到霍宅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梦到无数双伸向自己的双手,梦到满脸是血的父亲在不远处着急...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爸爸了。
钟意好想他。
又一次醒来,冰冷的水流让女孩清醒,她吸吸鼻子,不明白为什么当时霍廷霄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又是因为什么会来救自己。
看到床尾那件西装,她心没由来一阵刺痛。
打开朋友圈,上面俨然是沈书瑜发的九宫格照片,配上一句幸福感十足的文案:
“我说想要,他就给我啦~”
鲜花、烟火、珠宝、礼服...所有沈书瑜想要的东西,霍廷霄都如数奉上。照片里,他单膝跪地,低头为女人细心地揉脚。如此亲密的举动,钟意看了却再也没有一点心痛。
好像有什么在她在心中慢慢剥离。
钟意无暇理会沈书瑜的挑衅,她起身打开抽屉,可里面那条最珍贵的玉佩却不翼而飞。
她浑身直冒冷汗,呼吸急促到差点背过气去。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她妈妈给父亲的定情信物。
可就是这样一件承载着钟意最后念想的玉佩,就这样不见了。直到现在钟意才想起,自己半梦半醒时,似乎有人来过。
那双熟悉的大手轻触过她的脸,接着又悄无声息离去了。
她想打电话质问这一切,却在出门时收到了霍廷霄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廉价的塑料项链。
“你说那块玉佩吗?”
男人正在开会,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那个玉佩已经被书瑜打碎了,这个手链是她自己做的,就当赔罪了。”
“打碎了...?”
她机械地重复道:“你说,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被沈书瑜打碎了?”
“一块玉佩而已,她又不是故意的。”
光听语气,已经能想象到霍廷霄脸上烦躁的表情:“人死不能复生,难道多块玉佩你父亲就能复活吗?”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
接着,不等女孩回应,男人便干脆地挂掉电话。
钟意握着电话的手无力垂下,她想哭,却发现眼泪一滴都没掉。
明明眼圈发红干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很累了。
晚上,霍廷霄处理完事务之后和朋友们一起在酒吧喝酒。
众人簇拥着他和沈书瑜,七嘴八舌地计划要怎么报复钟意。可见到霍廷霄不假思索就否定了他们的建议,大家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霄哥,怎么,你对她心软了?”
“难道你爱上钟意了?”
“怎么可能?”他猛地抬起头,对上沈书瑜探究的眼神:
“我只是想到了更好的人选,不想让你们打草惊蛇罢了。”
大家听了,更是一阵疯狂的欢呼:“霄哥威武!”
沈书瑜坐在对面,早就将这一切都录音下来。她得意洋洋发给钟意,嘲笑道:
“钟意,你都听到了吗?”
“你的叔叔要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呢~”
听完录音的钟意如坠冰窟,就算早已见识过霍廷霄的心狠,她还是被男人冰冷恶毒的计划伤到了。
这么多年来,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吧?
为了报复自己的死对头,为了自己的白月光,不惜亲手磨好最锋利的刀,只为让她一击毙命。
可她是无辜的啊。
钟意含着泪,又一次心如死灰地睡了过去。这几天她的状态很差,几乎每天都处于梦魇中。这一次,她在恍惚间,却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附上了她的唇瓣。
紧接着,是温柔却带着酒气的吻。
钟意猛然睁开眼,却发现霍廷霄正压在自己的身上,双手游移在她身侧。
她想推开大叫,却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最后一点声息也被他逐渐侵略的吻堵住。
“不要!”
钟意用力挣扎,黑暗中,男人锐利的眼却看不出一点醉酒的模样。他正想下一步行动,却发现女孩哭得浑身发抖,却没有一点声音。
黑夜中闪烁的泪光却看得霍廷霄心脏生疼。
他再也待不下去,连灯不敢开,像小偷一样落荒而逃。
这一切全都被沈书瑜尽收眼底。嫉妒的火焰在女人心中燃烧,她站在黑暗的远处,又一次如临大敌:
“死贱人,敢勾引我的老公。”
“我要让你彻底在江城待不下去!”
她这几天搬进来,已经将霍家上下摸了个透。霍廷霄对她很好,甚至连姐姐曾经住过的房间都让自己进去。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冰冷的供台上只有一张遗照。
上面的女孩笑颜如花,羞涩的眼神不敢看镜头,却能感受她对摄影师隐藏的爱意。
这张照片是霍廷霄拍的。
姐姐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大雨。
她拿过照片仔细端详,最后亲手将遗照一点点撕得粉碎。
“钟意,我要你死。”
第二天,钟意是被沈书瑜的哭声惊醒的。她正处于朦胧中,隐约摸到枕头底下好像有什么碎片,可还没等她看清楚,沈书瑜就带着霍廷霄冲了进来。
“别装了。”
他一把揪起钟意,把枕头底下的罪行掀开给她看:
“你怎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这是她唯一的遗照了!!”
钟意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放开我...”
男人一松手,女孩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摔到地上。沈书瑜哭着扑到男人怀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满是泪水:
“昨天晚上,我看到她偷偷进了姐姐的房间...”
“小意,我知道你因为我弄坏你父亲的遗物怀恨在心,可那是霍总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啊,你怎么能...”
钟意瞪大了双眼,望着枕头底下那堆碎片,眼里是满满的困惑:
“如果我撕坏了它,那我为什么不拿去销毁,而是要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霍廷霄,这根本不是我干的!”
怒火攻心的霍廷霄早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这张照片是他亲手拍摄的,是沈书瑾唯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其他的,早就被男人下令亲手焚毁。
他以为自己能走出来,可每次看到这张照片,他都感到十分后悔。
“难道这件事不是你干的,是书瑾的亲妹妹干的?”
他眼底冷得结冰,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发颤:
“我再问你一遍,书瑾的照片是不是你撕坏的?”
她仰着头,看向霍廷霄的眼眸中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释怀:
“不是。”
“钟意,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男人转过身,只留下一个令人胆寒的眼神。
女孩不愿意认输:“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只有这个答案。”
“好,”他捧着那些碎片,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把她关到惩戒室。”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上前,架住女孩就往惩戒室送去。所谓惩戒室,就是霍宅后面那间摇摇欲坠的黑屋。因为地震后的应激创伤,所以钟意从小到大都怕黑,害怕所有将要倒下来的东西。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真要被关进这种地方。
“进去!”
“砰”的一声,大门被缓缓关上,钟意那双因为恐惧而颤抖的瞳孔在男人面前缓缓消失。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啊。
可想到那张碎掉的照片,他又无法原谅她。
“只要你承认是你干的,我就放你出来。”
听到霍廷霄在屋外的声音,钟意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那漆黑恐怖的回忆。
空气中弥漫着阴暗潮湿的腐臭,钟意蜷缩成一团,任由那些恐怖的回忆在她脑海里蔓延,那场地震,那场血色的大雨,还有空气里腐臭的味道...
她再也忍不住,跑到门前用力砸门:
“放我出去!”
“霍廷霄!放我出去!”
不管睁眼与否,女孩看到的都是一片黑暗,此时木头因为年久失修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烫得吓人,可无论她怎么求救,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你知道错了吗?”
“沈书瑾的照片到底是不是你撕坏的?”
许久,男人的声音才远远地从门外传来。可钟意就算已经处于应激状态中,还是咬牙切齿道:
“我没有错!”
“我没有!”
“霄哥哥,小意可能是一时赌气不愿意出来,你跟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啊...”
“好,那你就在那待到死吧。”他听到沈书瑜的话,火气更甚,索性带着女人离开。
钟意的心彻底跌倒谷底,她慢慢靠着门口瘫坐下来,黑暗中只有自己轻微的啜泣声。
她试过疯狂尖叫,试过用手边所有的东西捶门,可还是无法摆脱这无边的黑暗。时间过了一天一夜,女孩逐渐沉寂在痛苦的回忆中,全然不知门上的房梁已经逐渐松动老化。
“砰!”
沉闷的声响把看守的人吓了一跳。
...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的霍廷霄身边揽着沈书瑾,把她丢在废墟底下,任由自己被余震砸死。
梦境轮回了一轮又一轮,无论她如何逃脱,最后还是会回到这个节点。
“如果书瑾没死,根本轮不到你。”
“仇人的女儿,也是仇人。”
再次醒来,钟意睁开眼,和对面的男人对上了视线。霍廷霄沉默着,给她削了一块兔子苹果: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她别过脸,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现在不想吃了。”
钟意不想看到他的脸。
见到女孩的情绪如此抵触,男人以为她还在生气,试图和她讲道理:
“这次我就原谅你,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好吗?”
“她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故人,没和你说是怕你多想...”
“道歉。”
“沈书瑜污蔑我,我要她道歉。”
她一眨不眨看着他,眼中闪动着隐忍的委屈。男人心中如鲠在喉,可还是无奈道:
“自己做错的事,怎么能要求别人道歉?”
她垂下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见她还是那样沉默,霍廷霄想让她高兴些:
“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也是我和书瑜的婚礼,我让她给你找了几件漂亮的伴娘服,你有空去看看喜不喜欢。”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到时候你看看。”
霍廷霄的眼神还是温柔依旧,但早已知道真相的女孩只觉得恶心。她在心中冷笑一声,转身睡下:
“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霍廷霄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来到老地方酒吧,那群兄弟早就和沈书瑜等候在那,他们递给霍廷霄一张顶级酒店的五星套房房卡,眼神阴险:
“霄哥,人选我们已经物色好了,腾越集团的老总说可以合作。”
“不行。”
霍廷霄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犹疑让众人都坐不住了:
“霄哥,这你也要拒绝吗?!”
“那老总又老又肥,花活还多,在他手下都不知道玩死多少个女人了!”
“把那贱人的女儿送过去不是刚好?”
大家都急了,有个嘴快的兄弟脱口而出:
“霍老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给个准话啊!”
“还是说,你早就对这丫头有意思了?”
“你们不要这样对小意了!”
沈书瑜靠在一旁,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
“我知道,她的父亲害死了姐姐,可是她是无辜的呀,你们怎么要报复一个无辜的人?”
“嫂子,你可真是心善,但霄哥和钟浩飞是死对头,当年书瑾姐出车祸的时候他可是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书瑾姐断气的!”
“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要为你姐姐想想吧!”
“凭什么她能这么命好,在地震中都能活下来,书瑾姐就得死?”
兄弟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把霍廷霄心中最后一点心软彻底磨灭。
是啊,凭什么她钟意就能享受这一切,他最心爱的书瑾却永远死在了那个冰冷的下午?
明明钟浩飞可以救她!
“给我吧。”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霍廷霄接过了那张房卡。
碰到房卡冰凉触感的那一瞬间,男人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第一次接钟意回家时,小姑娘怯弱的模样。
他想起钟意红着眼向他伸出手,索要拥抱的模样。
他想起钟意第一次把男同学情书带回家时,自己生气烦躁的样子。
电光火石间,霍廷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碎片。她会泡好自己最喜欢喝的茶放在桌面,乖乖在一旁看书;她会指着漫山遍野的鸢尾花,说最想做一个紫色的梦;她会在男人受伤生病时,彻夜照顾他,直到体力不支晕过去...
“我会给她的。”
婚礼举办在酒店的一楼,第二天早上,男人拿着房卡来到钟意的房间,将黑色的卡片递给她:
“里面是给你的礼物,不过要明天晚上才能打开。”
“小意,23岁生日快乐。”
钟意藏起身后的手机,面无表情收下:
“嗯,谢谢叔叔。”
“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钟意从懂事开始就再也没叫过他叔叔,而现在一声脆生生的叔叔让他忍不住站在原地。
“有什么问题吗?”
他收起脸上的错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不...没什么。”
女孩的眼神清澈透明,不掺一丝杂质:“祝你和嫂子新婚快乐。”
男人落荒而逃。
她摩挲着手里温热的卡片,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小意,原来你在这。”霍廷霄前脚刚走,后脚女人推门进来。她看到钟意手上那张房卡,脸上笑容更甚:
“你看,这是我给你定制的伴娘服,喜欢吗?”
她兴致缺缺:“放那吧,你可以走了。”
女人眼尖,一眼就看到房间角落里那个暗色的小行李箱。她警惕问道:
“你要去哪?”
“跟你有什么关系?”女孩的厌恶从眸光中折射出来:“你少管我。”
“钟意,你还以为你还是霍家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吗?”
她也不演了,神色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不就是玩欲擒故纵那套,好让霍廷霄挽留你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
“沈书瑜,你以为霍廷霄真的看上你了吗?”
她上下打量这个女人,然后冷笑:“没有这张和沈书瑾七分像的脸,你什么都不是。”
“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你永远活在你姐姐的阴影下。”
钟意的话戳中了沈书瑜的痛脚,她愣了一下,突然低低笑起来。紧接着,女人状若疯癫地划破自己的脸,又扯烂了身上的白色裙子。刀刃上的鲜血滴在裙摆上,绽开诡异绚烂的花。
“你说的没错。”
她把刀丢到地上:“但我就是能用这张脸,栽赃你无数次。”
“准备好死吧。”
“贱人。”
钟意勾唇一笑,紧接着扑了上去:
“正合我意。”
等男人来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见到霍廷霄来,沈书瑜好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上前扑进他怀里:
“呜呜呜,霄哥哥救我!”
“她是个疯子,说看不惯我这张脸,就把我毁容了!!”
“呜呜呜呜呜...我的脸...”
“啪!”
钟意捂着凌乱红肿的右脸,眼中明明在笑着,泪水却盈满眼眶。
已经够失望了,没什么不好的。
男人没再理会钟意,痛惜地看向沈书瑜的脸,嘴里喃喃道:
“不、不...这样就不像她了...”
“什么?”
“没什么,书瑜,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脸,明天我们继续风风光光结婚,好不好?”
“呜呜呜我不要,他们会笑我的...”
“你在我的心里就是最美的新娘,我的宝贝。”
当着面,男人轻轻吻住女人的唇。可凌厉的双眼还是紧紧盯着女孩,眼神闪过一丝杀意。
“是我把你宠坏了,才能让你这么嚣张跋扈。”
他居高临下站在女孩身前,眼神锋利得像刀:
“把她给我丢到老屋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她出来!”
手下有些犹豫:“可是,那里还有一条老夫人之前养的疯狗...”
“我说丢就丢!!”
他愤怒的低吼回荡在房间里,霍廷霄抱着女人急匆匆离开,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钟意露出一个凄然的笑,甩开他们钳制的手: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钟意和疯狗被关在一间房子里。可她并不害怕,因为谁都不知道,那条狗只认她当主人。
“笨笨只是笨了点,笨笨才不是疯狗。”
她见到许久未见的笨笨,心中的恐惧早已荡然无存。钟意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房卡,上面的房号已经被她从609换成了906。
她故意激怒沈书瑜,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场大礼,还是送给你吧。”
脸颊还是隐隐作痛,可她并不在乎,眼中只有对自由的渴望。在笨笨的帮助下,她成功掰碎腐朽的木板,费劲地逃了出来。
移民证已经办好,钟意急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上午赶到机场。
她发过去一条又一条求救消息,打了无数个电话,但男人还是没有接。直到最后,他竟然直接关机。
钟意笑了:这就是她想要的。
拉黑删除他所有联系方式之后,女孩把电话卡丢到了垃圾桶里。飞机上,女孩看向窗外轻声道:
“钟意,23岁生日快乐。”
霍廷霄,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我送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