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哥哥张罗了大桌的香味俱全的饭菜。
他的准女友看到加了葱花的排骨时,瞬间变了脸色。
“亲爱的,我喜欢吃排骨,但不喜欢吃葱花,你给你妹妹做的吧?你妹妹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我当场愣住,我的确爱吃排骨,还喜欢吃葱。
回家的路上便央求哥哥给我做一盘红烧排骨加葱,没想到她生气了。
我急忙奉劝:“嫂子,对不起,再让我哥做一盘。”
她愤懑不已:“我还没嫁进来,你这个小姑子就骑在我头上了?”
“有小姑的家庭果然都很晦气,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要我进门,小姑必须滚。”
我气不打一处出,我哥护着我当场要求换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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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排骨里为什么要放葱花?”
“我明明不喜欢吃葱,是不是小姑子回来,就不按照我的口味做了?”
端午节家宴上,哥哥的女朋友陈嫣然恼怒异常。
她指着红烧排骨,眼神钉在我身上,恨不得将我拆骨头啖肉。
今日正值端午,全家以和为贵。
我压制着一腔怒火,没有冲上去和她较量。
瞥见我哥一脸黑沉,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解释:“嫂子,喊我哥哥重新做一份就可以了,做一份不放葱花的。”
陈嫣然脸色越发难看,眼神攒簇怒火和不甘。
她控制发狂的暴怒,对我阴阳怪气:“小姑子,全网都说小姑子是第二个婆婆,我还没进门,你就给下马威了?”
我脑子被炸了,陈嫣然的话过于离谱,让我一时找不到北。
哥哥杵在边上脸色十分难看,爸妈还在厨房准备最后一道汤。
今日过节,我不想搅和佳节,因此我花了几十秒,把所有暴虐情绪内化。
“嫂子,我刚回来实在很累,指望了我哥,让你觉得不舒服?”
还没进门的人,对我家掌控欲望很强,令人发指,难以想象以后进家门,只怕家里每顿吃了多少米,她都掌控。
陈嫣然给我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之前在朋友圈见过,也视频过,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
“陈嫣然,我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看不下去我哥为我做饭,你就赶紧走吧。”我打算隐忍的,可她过于挑战我的底线。
连名带姓让她走,是我下意识的冲动,但不后悔。
陈嫣然愣了片刻,她嘴角一抽,什么话都不说了。
三分钟后,她拖出来一张椅子放在角落,坐上去便开始默默啜泣。
声音不大不小,像被人丢弃的孩子,被人凌辱的老实媳妇。
爸妈端着汤过来时,便看到我哥愁眉苦脸杵在一边。
我坐在距离饭桌前50厘米的位置。
陈嫣然在另外一个角落抹泪。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我妈赶去安抚陈嫣然。
陈嫣然抹着眼泪,抽噎的更厉害,只是半晌不吭一声。
我爸一巴掌扫在我哥脸上:“混账东西,欺负女孩子,这是你未来的媳妇,是我们白家人未来的女主人, 人家还没进门,你就欺负人家?”
我哥欲言又止,他眼神越来越黑,有点焦虑迷茫,还有点不知所措。
陈嫣然故意想说两句,只是一开口便咳咳个不停,对事情没有一个标点符号的解释。
我妈着急的原地打转,手足无措,慌忙不已。
“嫣然啊,这个镯子送给你,你拿着,不要哭。”
为了哄这个女人不哭,我妈从卧房里拿出一个价值三万多的金手镯,便要往陈嫣的手腕套。
我蹿过去握住我妈的手:“这是你自己戴的,凭什么给别人?”
“嫣然不是别人,以后是你的嫂子,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啊。”
我妈挣脱我的力道,继续把手镯子往陈嫣然手腕套。
陈嫣然微微抬起胳膊,眼里带着泪,隔着泪眼和我眼神交汇。
她的眼神在嘲讽我,嘲讽我是个小姑子,嘲讽我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家以后都是她的。
我爸妈哥哥将会围绕她。
“爸妈,你们看清楚,陈嫣然有心机。”我不甘心着急上火。
“她羞辱我,就因为我哥做的排骨放了我爱吃的葱花,她故意找茬,你们别被她骗了。”
我不主动找事不惹事,却对陈嫣然这个人警铃大作,她太善于伪装。
“哥,你说说话啊,你明明都看到的。”我转身和哥哥四目相对。
他有点迷茫拿出一根细烟,含在嘴巴,随后转身就走。
我欢呼雀跃回家过端午节,带回很多礼物,还有陈嫣然买的。
一进门她给我玩了个大的,爸妈目前站在她那边守护儿媳妇,哥哥摇摆不定。
那我该怎么办?
金镯子已经套在陈嫣然的手腕,她举起雪白的手腕不经意在我面前微微摇晃。
爸妈没兴趣吃饭,便安抚陈嫣然早点休息,我被彻底孤立。
一个人坐在大圆桌面前,圆桌上十几道菜,是我们家端午家宴。
“小姑子,别丧气,嫂子不喜欢小姑子是天经地义,全网如此,你不该回来的,我不喜欢你。”
“这个家未来是我的,你爸妈那点养老金是我的,她们的劳动力将来也是我的,还有你哥哥身心都属于我一个人,我略施小计,就能让你体无完肤,你拿什么跟我斗?”
她像恶龙一样对我露出爪牙。
爸妈和哥哥没在身边,我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
我也才刚毕业,还在实习期,工资不多。
“小姑子,你该不会以为你哥哥 会帮你说话吧,我告诉你,我是你哥哥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他曾经为我死过一次,你是他妹妹又如何?你们是手足又咋样?”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面对她的挑衅,我一时半会无所适从,说不出来一个字。
陈嫣然笑着上楼进去我哥哥的房间。
我甩甩头,拿出手机搜索网页,在几个视频下留言了,抱怨了几句嫂子,收到了部分网友的回复。
“小姑子而已,嫂子才是未来的主人,小姑子要退出的。”
“你嫂子未来和你哥哥在一起,你将来结婚了只是外人。”
“你嫂子是要给你哥哥生孩子的,你会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你没必要把事情闹出去,自我内化,知道吗?”
我客观讲述自己和陈嫣然的矛盾,但帮我的人不多。
我才知道小姑子原来在互联网不配呼吸的,甚至不配活着。
我苦涩把手机推开,心里想着也罢,反正待不久,就三天时间时间,今天才第一天。
后天就能走,维持和平就行,只要他们开心,我会按照网友的意思走。
第二天早上,我从县城回家给全家带了千层饼。
摆放在桌子上,用讨好的语气对哥哥说:“哥哥,吃一个吧,你喜欢的。”
我哥瞪了我一会 ,叹息一声,摇摇头:“我不饿。”
我又递给陈嫣然一颗:“嫂子,吃吧,这个千层饼好吃的。”
陈嫣然噗嗤一笑,接过饼子小口小口往嘴巴里面塞,十分斯文。
面对爸妈,我苦涩笑着:“爸妈,我带了饼,你们先别忙活了,先吃了再忙。”
和陈嫣然对抗不行,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讨好吧。
我看中家里的和平,很享受爸妈的安静还有哥哥的宠爱。
既然陈嫣然不喜欢,明天晚上我走就是了,以后少回来,这样还是一家人。
不是我卑微,是我因爱故生怖,因爱故生愁。
爸妈纷纷扫视我一眼,确定我没找事,才拿起饼子吃。
“哎呀,我肚子疼,小姑子,你给我放 了什么?”
陈嫣然抱着吃了一大半的饼,面色惨白,声音哆嗦,可怜极了。
我:“……”我他妈的能放什么?
我什么都没放,是为了讨好全家。
“小姑子……我好疼,赶紧给我报警,我要去医院,我食物中毒了。”陈嫣然从椅子上滑倒,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医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陈嫣然的确食物中毒,在我家食物中毒。
吃了我买的饼。
饼里面撒了蟑螂药粉,她中毒了。
发生这种事,我妈蹲坐在地:“白小微,你知道娶一个媳妇多难吗?”
“你哥哥这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给白家找了一个媳妇,已经给了那么多彩礼,是我们板上钉钉的家里人,你怎么能?”
爸妈都退休了,有点养老金,不多,加起来三五千。
我哥那十万彩礼,不算个小数目。
我哥是很有能力的,可架不住刚买房不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血。
主要是,我哥的能力还没在这个时间段凸现。
越是此时,陈嫣然越是地位重要。
“……妈,我……”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转头寄希望于我哥。
我哥低着头,浑然不觉我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我凑上去低声道:“哥哥,其实你都知道对吧?再一再二,两次了,第一次我尚且能闭口不谈,但这一次实在严重。”
“我知道,在你们心里 媳妇比女儿重要多了,所以她重要,我不争抢什么,我只想你知道,那个女人将来会让家里鸡犬不宁的,就算结婚,你们都没好果子吃,你愿意?”
愿意护着她,愿意和稀泥?
他微微一叹息,眼里写满疲惫,找了位置坐下去,拿出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算了,唯一知情的哥哥都这样。
我走入病房,对陈嫣然讽刺但赞许:“陈嫣然,你赢了,你恨我厌恶我,我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赢了。”
“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远走高飞不回家,一会我就收拾行李走人,这几年都不打算回家,等你们结婚,我会给一个红包的,希望我走了后,你不要在家里作妖,好好过日子,不求你对他们有多好 ,但求你不要作妖就行。”
肺腑之言,也是心寒失望后诞生出来的。
心碎无法重建,又要珍惜亲情,我没得选择。
我权衡很久,使劲关闭心中的恶魔,不再和她对掐。
陈嫣然闻言,眼神泛光:“好,这是你说的,你不要食言。”
我嗤笑:“不食言,我准备走人了。”
转身回去收拾行李,行李不多,一个箱子。
拖着箱子走到一棵棕榈树下,忽然看到一个孤单的背影被淡淡的月光拉长了。
我嗓子一紧,好似被挤压了一般,咕隆了半天冒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眼泪……
背影转身,和我四目相对。
他没说什么 ,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
“白小微,对不起。”
“是我做错了,我认了,我辜负了你,特意在这里等你,是为了不让你今天走,还想补偿你。”
我止不住发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懈。
全家的桥梁是我哥哥,只要我哥表态,家庭便会和睦。
爸妈未来依仗哥哥,我又很依赖他,他比我大了五岁,陪伴我的时间比爸妈还久。
陈嫣然针对我的两件事,我最揪心的还是哥哥的态度,没想到他等着我。
“哥……”我抽噎。
“没事,我权衡了一下,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别走了,留下吧。”
我明白他的心意,有人约束我,我就有软肋。
没人约束我,我是脱缰的野马,什么都不怕,陈嫣然还想嫁入我家,只怕痴人说梦。
我家不是钟鸣鼎食之,我哥也不是什么圈太子爷。
我哥搞项目搞科研,目前小有成就,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是陈嫣然要嫁给我哥的原因之一。
我哥未来不可限量,否则哪怕初恋,她也不会看上我们这种家庭。
家庭普通,却有非凡之人。
两个小时后我返回医院,我妈脸色一变,我哥急忙比划 了一下,示意她住口。
再次进去面见陈嫣然,她扯着嗓门:“你怎么还不走?呸,你这个该死的小姑子,该千刀万剐的贱人,你滚。”
“这个家是我的,未来只会在我手里,你算什么东西?智障,赶紧滚啊。”
她暴虐如泼妇,嘶吼着对我大喊大叫。
啪的一下,我一个巴掌甩过去:“闭嘴,混账东西,你算哪门子贱人?竟然对我大喊大叫?”
“陈嫣然,你好分外恶心,嘴巴贱,行为卑劣,你才应该滚。”
太不解气了,我瞅着她手腕上明晃晃的金手镯,便冲上去一把扒拉过来,迅速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个金手镯还是我攒了几个月的实习工资给我妈买的。
既然我妈不戴,那就给我,我不嫌弃的。
陈嫣然眼大如铃,过了十几秒她才遽然清醒,语气越发凛冽:“白小微,你小偷。”
我翻着白眼,嗤笑:“我这不是偷,我是抢。”
哥哥维护亲情,陈嫣然便再也不是威胁,甚至一切嬉笑怒骂都显得那么搞笑,宛如马戏台上小丑,逗人取乐。
陈嫣然转头便呼唤我哥的名字:“白树,白树,白树……”
声音越来越急,带着几分颤抖嘶吼。
我哥很快进来了,爸妈跟在一起。
陈嫣然笃定会得到三个人撑腰,她更委屈,泪如雨下的控诉:“我的金镯子不见了,戴在小姑子胳膊上了,她说我是小偷,盗了她的东西。”
放在我哥没站在我这边之前,我只怕马上挨一个逗逼,脸盘必然会肿半天。
哥哥站在我这边后,陈嫣然只有尴尬,她等了半晌,发现我爸妈和哥哥无动于衷。
“白树,叔叔阿姨……我的金手镯……那是我的。”她更加委屈,眼尾泛红,恨不得抓住我哥对我动手。
我哥叹息一声,向前走了三步,像一堵墙杵在陈嫣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