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海市最有名的纹身师,来找我做纹身的人数不胜数。
为了保护研究生女友的自尊心,我常戴着口罩工作。
某天,我收到一单天价预约,
“老师,我想给我宝贝做这款纹身,麻烦您费心啦!这是定金。”
手机当即传来到账两万的提示声,吓得我心惊。
这可是两万!女友半个月的花销!
我激动地准备这款纹身所需的材料,调试了无数遍颜料。
上门做纹身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给埋头苦读的女友定了营养早餐,
自己则啃着压缩饼干出门。
我踌躇满志,
下决心要将这款纹身的效果做到最好,把握住这个大客户,
赚钱给女友买套工作面试的高档衣服。
可大别墅的门一推开,女友许姒绾就客气地迎了上来。
“老师,你是来给我家宝贝做纹身的吗?”
1
女友许姒绾穿着贴身的丝绸睡衣,脖颈上的吻痕触目惊心。
我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她手机壁纸上的男女合照,
明白了一切。
“老师,我家宝贝要求高,性格比较傲气,
一会儿要是说话不中听,您多担待一下——”
许姒绾领着我的进门,可我头晕目眩,胸中憋闷,
一瞬间的失神,我撞在了转角的壁画上。
“老师你没事吧?”
她语气温柔,不同于往日里施舍我的冷言冷语。
我捂着头,默默将帽檐压低。
“老师,这别墅里的东西都是我亲手置办的,
不说百万也有十几万的价格,虽然也不是特别昂贵,
但还是不要给老师造成经济损失才好。”
许姒绾客客气气地扶住我,然后又将壁画仔细检查一番。
“还好没撞坏,不然阿桓又要心疼了。”
我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
终于明白她每月朝我伸手要那么多钱的原因。
原来并不是请导师吃饭,也不是缺钱缓和同学关系,更不是紧急要买研究材料。
而是全部花在了富家公子的身上。
她领着我坐电梯,按下了三楼的按键。
明明半分钟就能见到,可她还是拿起手机贴心地报备,
“阿桓,我们上来啦,久等了哦乖乖~”
听到“乖乖”两个字时,我心颤了颤。
我们刚在一起那两年,她也这么宠溺地叫我。
我迟钝地跟在她身后,套上鞋套,
踩着质地柔软的地毯,一步步走到秦桓身边。
他真好看啊,剑眉星目,素颜也帅得惊人。
可他懒得看我一眼。
他点停监控,画面停在许姒绾双手扶住我的那刻。
许姒绾轻柔地哄他,
“乖乖,这可是我做了好多攻略才问到纹身师,
他的技术一流,肯定能让你满意!”
他不情不愿地抬头看我,随即又像看垃圾一般调转视线。
极其慵懒地说,“做吧。”
许姒绾脸上眉开眼笑,扬扬下巴示意我坐。
可就是这一举动让秦桓感到不爽,他撑起身子朝我坏笑。
“你收了多少钱?”
我如实相告。
秦桓眉眼一抬,眼里藏着富家少爷的傲慢和任性。
“两万?极致服务啊,那就跪着做吧。”
2
他的话轻飘飘的,像是跪着服务他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是却让我感到极大的羞辱。
许姒绾不说话,默默转身。
我冷淡开口,“我把定金退给你们,我不做了。”
秦桓不屑一笑,许姒绾立马会意责难我,
“定金你已经收了,我们等了这么多天,
你说不做就不做了?!”
我反驳她,
“可我没有义务跪着为你们服务。
这款纹身款式繁琐,最少也要三个小时,
你们不把我当人,我为什么还要接这个单子?”
秦桓捏着佛珠走到我身边,
像是在看廉价商品一样将我浏览一圈,
“我看你全身上下也就值一百块,看起来挺缺钱的啊!
这可是三万的天价单,要我是你,就是脱光衣服我也做。”
我轻蔑地笑,
“你是你,我是我。我每一分钱都来的干净体面,
不像那些菟丝花依傍攀附大树汲取养分。
你们有钱,为了我的技术雇佣我,我也有权,为了自己原则拒绝你们,
这并不矛盾。”
秦桓听后撇撇嘴,对我的话回以鄙夷。
许姒绾却像是被我说中,
颤抖着嘴角似乎想要报复我不可一世的傲慢。
“好啊纹身老师,既然你想退单,那我们就算一算我们损失的费用。
一是误工费,我们等了你三天,共计三万;
二是一万精神损失费,你的退单直接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
三是五千清洁费,这栋别墅现在到处都是你寒酸的汗臭味儿,
谁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携带什么病菌?”
她双手舒展,得意又讥讽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一共四万五,你,赔得起吗?”
秦桓欠欠儿的将她拉进怀里,
“哎呀姒绾,你怎么这么过分呐?
你这么欺负他,万一他回去叫他大姐来打我们怎么办呀?”
许姒绾大声嗤笑,
“乖乖,他这种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200块钱就能跟人睡觉的穷酸相,
哪个眼瞎的会看上他?”
3
我的心被许姒绾的话狠狠刺伤。
她不知道我每天起早贪黑,为一个图案研究成千上百遍的生活;
更不知道我每个月打给她将近十万的生活费,
都是我几十块几十块艰苦地攒下来的。
为了实现她顺利毕业、找到工作后和我结婚,我几乎每天都在拼命!
可现在她竟然这样说我。
她看着我不甘愤恨的眼睛,似乎想起了谁。
下一刻飞快挪开了视线,就像被滚油溅到一般。
秦桓朝窗外说,“上来。”
半分钟不到,屋内就来了三五个壮硕的保镖,个个神情严肃狠辣。
看向我,语气轻佻,恶俗下流地笑,
“弟弟,你是跪着给我做,还是躺着和他们做?”
嗯?选一个吧。”
许姒绾在他怀中娇嗔,
“还说我过分,你更胜一筹好吧?”
秦桓挑起许姒绾的下巴,
“我哪有那么坏?我只对你坏!”
一句话引得许姒绾羞红了脸。
我忍着泪水,看着我爱了七年的男人跟羞辱我女人打情骂俏。
整颗心脏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切成碎片。
我妥协,选择了前者。
我缓缓跪在许姒绾面前,像个失去尊严的下人为她的心上人服务。
而她却得意洋洋,高高在上,
睥睨着如蝼蚁一般讨生活的我。
我忍着委屈,开始工作。
刚开始消毒,面前的男人便惊呼一声。
“你,敢报复我?”
许姒绾当即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一双眼睛狠得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秦桓快说地笑,“哦,是我的错觉,你没有受伤吧?”
我忍着怒气重新跪回去,取出工具一一摆出。
秦桓朝许姒绾递了一个眼色,她便心领神会。
“你先把地上滴的消毒水擦干净再继续弄,
要是让我乖乖滑倒了,你可赔不起医药费。”
我不敢多言,拿起一边的纸巾就想擦地。
许姒绾又皱眉开口,
“我家的纸巾也是你能用的?”
我一愣,但还是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消毒湿巾,将地上的消毒水擦的一干二净。
没想到下一秒被一脚踹翻,身后的两人传来一阵窃窃爆笑。
“乖乖你看他背上的脚印!”
“你刚才看见他狗吃屎的样子了没?真像个小丑!”
4
我羞愤难当,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许姒绾指着我的眼睛,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谁叫你长得就像个踏板,踹你都是在给你身上贴金!”
两人又抱着狂笑。
我紧握着拳头,指甲扎进了我的肉里。
可这也抵不过我心里的苦楚和悲哀。
我望着被五个壮女汉堵得严严实实的门,
终是熄灭掉了心里的怒火,继续为他做纹身。
这款纹身款式复杂,哪怕我练习了不下十次,加班加点还是花了三个小时。
秦桓举起手臂,在阳光下欣赏。
“人嘛不怎么样,做纹身还是有两把刷子。”
我不言,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我的膝盖早就麻木地失去了知觉,只能缓慢挪动。
许姒绾不情不愿地交付了尾款,随手一挥,我就被五个保镖强拽着离开三楼。
这次没有坐电梯,而是将我从步梯上推了下去。
“那是公子和小姐的独享电梯,凭你也配?!”
还好我眼疾手快,稳稳抓住栏杆。
心中只想着赶紧离开,然后与许姒绾一刀两断。
可我脚还没迈出大门,几个保镖又十分不客气地将我拖上三楼,
丢垃圾一般丢在秦桓面前。
“交出来吧。”
我一头雾水,“什么?”
他声音冷得像刚融化的冰水。
“果然是穷疯了,连我的戒指也敢偷?”
许姒绾双手抱胸,
“那颗钻戒是全球仅有的几颗粉钻,足足有三克拉!
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她踢着我的腰,
“5000万人民币!你就是打八辈子的工,你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识相点儿,赶紧交出来!”
我一开始就没见过她手上有钻戒,更别提什么粉钻!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桓当即把外面几个壮汉叫进来。
行为粗鲁地将我身边扒得一点不剩,我被逼到角落,像只被落魄狼狈的狗。
“公子,内衣内裤要脱下来查吗?”
秦桓嫌恶地转头,
“小心点儿,别让他流什么东西出来弄脏我的地毯。”
在保镖们异口同声的“是”中,我的世界彻底按下了静音键。
男人们看好戏的亢奋,许姒绾的鄙夷,秦桓的嫌恶,
将我彻底淹没在这场旋涡当中。
可他们一无所获,
我麻木不仁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将身体包裹起来。
心中的羞辱和伤痛彻底爆发,我开口辱骂,
将毕生所学的所有下流肮脏的词语,都用在了眼前这个这两人身上。
他脸色肉眼可见的铁青,脸色却竟不是愤怒,
而是像食肉动物第一次尝到鲜血时,贪婪的眼睛里迸发出的荧光。
让人心里害怕地发毛。
他伸出食指勾住我的下巴,
“弟弟,今天你花了三个小时给我做了纹身,
那现在让我女朋友花三分钟时间,给你做一次,好不好?”
5
一个保镖拿出我的纹身针递给许姒绾。
许姒绾拿着纹身针,我猜到他们的用意,吓得连连退缩。
“把他抓住!”
我被五个保安死死按住,两只手被他们按在两边。
我害怕地喊出许姒绾的名字,
她错愕地望着我,随即冷淡一笑。
“你可真有手段啊,短短三天,连我的名字都打听到了?”
她捏住我的下巴,针尖抵住我胸口的皮肤。
“可能会有点儿疼哦老师,你坚持一下啦,
只有这样,我家乖乖才会高兴一点,可别记恨——”
“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还没有消毒的针就刺破了我的胸口。
我听见皮肤被刺破的声音。
我疼得大喊,手脚乱动。
可保镖捂住我的嘴,一双大手死死按住我的头。
我不得动弹,只有喉咙发出无比沉痛的嘶吼。
接着,一针,两针,三针……
黑色浓墨染出的“贱”字混着血液在她手下呈现!
撕碎我本鲜活的心脏!
我疼得失去了意识,可下一刻又被人几巴掌唤醒过来。
“老师,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既然老师的手不老实,那我就帮你处理一下吧。”
我的世界像是一场默剧,眼看着在男人的快意中,又将我的指甲一根根拔掉,
然后鲜血淋漓地丢在我面前。
他们松开我,我像滩烂泥趴在地上。
双眼泛起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十七岁说爱我的少女。
我强撑着几乎失哑的嗓子,看着她的方向。
“许姒绾,我不会原谅你了,这一辈子,都不会!”
许姒绾冷笑,“切”了一声。
“谁要你的原谅,还以为自己很重要呢?”
秦桓歪头戏谑地望着她,“你要不,再仔细看看呢?”
许姒绾转头,
戴在我脸上的口罩终于在混乱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