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被接回沈家的那天,我一夜间从备受宠爱的顾家大少爷沦为污点。
未婚妻当众宣布与我退婚,转而要嫁给我的弟弟。
父母说我占了顾曜二十年的身份,把我赶出家门。
可订婚后不久,顾曜突发恶疾,药石无医。
他找来的江湖骗子说,是我克了他!
只要我入赘冲喜,断了与沈家的所有牵扯,顾曜就能好。
于是顾家父母把我绑送给那位传闻中铁腕无情的女总裁,任她挑选夫婿。
五十个男人中,方淮月初一眼挑中了我。
后来,我被方家婚车接走的那天,沈云舒眼尾猩红,疯狂嘶吼:
“顾南乔,求你别娶她!”
……
走进方家私人庄园的那一刻,我攥紧了拳头,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一周前,我还是沈家大少爷。
可如今,我只是要被送进方家,给那位手段狠戾、还不近男色的女总裁抽签冲喜的男人之一。
只因为一周前,顾家的真少爷顾曜回来了。
我的父母,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变了嘴脸。
他们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顾曜,才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
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关怀备至,仿佛一场笑话。
他们把我赶出顾家时,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
很快,与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沈云舒,也和我解除婚约。
她带着虚伪的愧疚:“顾南乔,我们之间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转头,她就和顾曜出双入对,准备举办盛大的订婚宴。
我被扫地出门,身无分文,以为人生已经跌入谷底。
就在我绝望之际,父母又找到了我,我以为他们终究念及旧情。
顾母抓着我的手,眼圈泛红:“曜儿的病等不及了,我们找江湖先生算过,是你克他。”
“只要你入赘方家,替曜儿冲喜,曜儿就一定能长命百岁!”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掉的祭品。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与苦涩。
“你们几个都安分点,得罪了方总,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管家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一脸谄媚,哈着腰跑到那位气质冷冽的女人面前。
这应该就是那位铁腕无情的女总裁,方淮月。
传闻她冷酷果决,手段狠辣,触过她霉头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此刻方淮月慵懒地陷在真皮沙发中,指间夹着一支纤细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
烟雾模糊了她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位是顾家送来的,说是能为方总您挡煞冲喜,但据说他克亲。”管家谄媚一笑。
“克亲?”
我感受到方淮月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脸上,晦暗强势,看得我心里发慌。
方淮月走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
那双暗沉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可我却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她的指尖慢条斯理划过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激得我呼吸一颤。
“就他吧,三天后,举行婚礼。”
我被送回顾家的时候,沈母一见我,立刻堆起了假惺惺的笑容,上来拉我的手。
“南乔啊,你可算回来了,妈这几天担心死你了。”
我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她更紧地攥住。
“方家那边已经定下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你入赘过去,不仅能救曜儿,你自己将来也是方家的乘龙快婿,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福气?”我冷笑出声,“拿我的尊严去换的福气,你们也真敢说。”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
“顾南乔!你怎么说话的!”
一旁始终沉默的顾父,此刻终于沉下了脸,厉声呵斥。
“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二十年,现在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你就这么不情不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指责,仿佛我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把我当成一件可以随意交换的货物,就是你们所谓的贡献吗?”
“难道让你去死吗?”顾母拔高了声音,有些尖利,“只是嫁个人而已!方家是什么门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我看着他们,眼中一片冰冷,“只是牺牲我一个,就能救回你们宝贝儿子的命,还能攀上方家这棵大树,一举两得,多划算。”
顾父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满身戾气!”
“以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南乔哪里去了?”顾母也痛心疾首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心如死灰。
“你们以前认识的那个顾南乔,在你们决定把我卖掉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他们。
他们也没有让我回我原来那个宽敞明亮的房间。
那里已经重新布置,成了顾曜的房间。
我被安排在了别墅角落一间阴暗狭小的保姆房里。
“哥,我给你带了礼物。”顾曜故作亲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手里捧着一件破旧不堪的西装。
“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他笑得天真无邪,眼睛里满是恶毒。
“毕竟方家那位女总裁不近男色,婚礼也就是走个形式,用不着太好的礼服,配你的身份也刚好。”
“这野鸡啊,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他顿了顿,突然凑近我的耳朵,压低声音:“你说一会我出去说头晕了,爸妈会不会认为又是你的错?”
顾曜说完,抱着手等我的反应。
他在等我崩溃,等我歇斯底里地质问。
但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种沉默似乎激怒了她。
“对了,云舒让我给你看个东西。”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屏幕上,是他和沈云舒在床上纠缠的画面。
混乱的喘息声,夹杂着暧昧的低语,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
顾曜的领口敞开,沈云舒的指尖正顺着他喉结往下滑。
顾曜声音得意:“云舒,顾南乔那个冒牌货霸占了你那么多年,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他跟你比起来差远了,在床上跟个木头一样,无趣得很。”
她的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曜儿,别提他了,我们再换几个姿势。”
那些曾经只对我说的情话,此刻却用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还夹杂着对我的贬低与嫌弃。
屏幕里,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亲热。
温热的液体从眼里流下来,心脏一阵阵抽痛。
我再也看不下去,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屏幕瞬间碎裂,如同我碎掉的心。
顾曜离开后,我蜷缩在墙角,抱紧双膝。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粗暴地踢开。
“你这个扫把星!”
顾母冲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破口大骂。
“曜儿好心给你送礼服,你竟然诅咒他!他回去就高烧不退!”
顾父气得直接动用家法。
皮带一下下抽打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哼出声。
皮肤被抽裂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夫人,沈小姐来了。”佣人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酷刑。
沈云舒站在门口,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依旧是那个让我心动的明艳模样。
可如今,她的眼神里只有冷漠。
“伯母,这是我让人专门为曜儿研制的药,需要先找人试药。”
沈母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云舒有心了,刚好南乔在这,就让他试吧。”
沈云舒点了点头。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沈云舒,你让我给他试药?”我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颤抖。
她皱了皱眉:“曜儿身体虚弱,经不起任何差错。算命的都说你命硬,正好合适。”
我不死心地开口:“如果我出事了呢?”
“你不会有事的。”她语气笃定,“就算有事,为了曜儿,也是值得的。”
我绝望地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曾经那个承诺会与我并肩一辈子的女孩,如今成了伤我最深的人。
我被强行灌下了那瓶药。
很快,我全身开始发痒,皮肤上迅速起了大片的红疹,又痛又痒。
我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沈云舒瞬间将脸拉了下来,冷声道:“别装了。这药是我花费千万研制的,怎么可能会有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是天生的易过敏体质。
很多药物,对我来说都可能致命。
我艰难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沈云舒,我真的很难受……”
视线逐渐模糊,我的呼吸越来越弱……
我要死了吗?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看到沈云舒慌乱地向我跑来,大声喊佣人叫家庭医生。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我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眶一阵酸涩。
沈云舒推开门,带着药膏向我走来。
身上带着深秋的湿气,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复杂难辨。
她沉默地为我涂抹伤痕,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我盯着她为我上药的手,想起十二岁那年,一个同学不小心把我撞倒,手擦破了点皮。
那时候,沈云舒心疼得不行。
我看着她为我担忧的模样,满心欢喜,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再有一分钟伤口就痊愈啦。”
她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体质特殊,医生已经给你处理过了,现在没事了。”
沈云舒望着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默默低下了头。
“为什么?”我嘶哑地问。
她的手顿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明明不爱我,为什么又要这样做。
“沈云舒,”我红着眼,声音沙哑地开口,“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让顾曜帮我?”
她的手猛地顿住。
月光碎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霜。
“别闹了顾南乔,”她抽出纸巾擦手,动作突然变得不耐烦,“你和曜儿怎么能比?”
我惨然一笑:“所以在你心里,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牺牲的,对吗?”
沈云舒避开我的目光,声音有些干涩:“只要曜儿没事,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我重复着这两个字,“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她沉默了。
但我从她闪烁的眼神中,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答案。
她是想让我做她的地下情人,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哀莫大于心死。
我闭上眼,疲惫地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第二天,顾曜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沈云舒昨晚来找过我的事情。
他嫉妒得发疯,一大早就带着几个保镖冲进了我的房间。
“顾南乔!你竟然敢勾引云舒!”
顾曜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再也不见平日里那副病弱的模样。
他指着我的鼻子尖声怒骂,一拳打在我脸上。
我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两个保镖就按着我的头往地上撞。
地上,是我昨天砸碎手机时留下的玻璃碎片。
尖锐的边缘深深刺入我的头皮,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脸上变得血肉模糊。
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过去。
顾曜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我看你还怎么用这张脸去攀附权贵!”顾曜恶狠狠地说道。
发泄完后,顾曜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我听见楼上传来他的大喊大叫。
“我不要这个护工!他笨手笨脚的!云舒,我要最新款的限量跑车,不然我就不吃药了!”
沈云舒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曜儿,你能不能懂事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你凶我?”顾曜喊得更起劲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也嫌弃我生病了?”
“是不是因为顾南乔那个贱人!他肯定又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
“别再提他了!”沈云舒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是顾家大少爷,他只是个冒牌货,怎配和你相提并论!”
顾曜被她这番话哄得破涕为笑,两人又好得如胶似漆。
楼上的吵闹声渐渐平息,我的心也彻底死去。
所有的情爱,所有的付出,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婚礼前一天,方家派人来接我了。
顾母虚伪地抹着眼泪:“南乔,到了方家要听话,好好为曜儿祈福。”
我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最后一眼。
当方家的车驶离沈家别墅时,我感觉到的只有解脱。
与此同时,另一边。
沈云舒昨晚陪着顾曜闹到半夜,又被灌了不少酒,直到早上才带着宿醉的头痛醒来。
她揉着发痛的额角,走出房间,正好看到了方家接我离开的车队缓缓驶出沈家大门。
她心头猛地一跳。
抓住一个路过的佣人,急声问道:“那是什么车?谁走了?”
佣人被她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方家的人,来接顾南乔少爷去结婚的。”
“你说什么?!”沈云舒脸色大变,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结婚?跟谁结婚?!”
“是方家的那位女总裁,方淮月小姐……”仆人越说声音越小,“沈小姐,您不知道吗?”
沈云舒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来不及多想,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
“顾南乔!顾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