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意外车祸让我流产,可我瞎了三年的眼睛却奇迹般复明。
刚想告诉沈斯年这个喜讯,却撞见他搂着我那大着肚子的堂妹在病房外调情。
而林语晨似乎以为我还因为麻药昏迷中,肆无忌惮地说:“年哥哥,你让姐姐车祸流产这招真狠啊……”
“沈家不能要瞎子生的种,有你的孩子就够了。”
惊天阴谋彻底粉碎了我的心,原来三年痴爱全是骗局。
眼泪无声滑落,我终究没有开口告诉他我复明的喜讯。
也没有开口告诉他,我会离开。
……
我的眼泪无声滑落,没有想到我重见光明时见到的竟然是这幅光景。
我自以为深爱着自己的老公,竟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搂着以照顾我为借口住进沈家的堂妹。
甚至我这个堂妹怀的还是我老公的孩子,半年前的声音刺进我脑海里。
那天我分明听见了她干呕的声音,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
她却说“没关系,是我胃疼,犯了恶心。”
原来是她怀了沈斯年的孩子,就在我和沈斯年的家里。
三年前婚礼前夕,我和沈斯年遭遇车祸。
我为推开他,被迎面而来的货车撞飞,醒来后世界只剩黑暗。
我以为他会离开我,可他坚持完成了婚礼,握着我的手说:“冉冉,从今往后我做你的眼睛。”
就这一句话,我死心塌地地爱了他三年,哪怕这三年来他总是晚归我也不在乎。
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己的独角戏。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时,我心里一颤,装作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无数个从前那样。
门开了,沈斯年仍搂着林语晨的腰走进来。
见我已醒,他明显一怔,随即大步走来,语气瞬间染上恰到好处的担忧:“冉冉,你什么时候醒的?”
若在从前,我必为这语气心暖。
现在听来,却只觉讽刺。
他分明是怕我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装作从前的样子,茫然地抬起手在空中摸索:“斯年,是你吗?我刚醒……”
他明显松了口气,握住我的手:“我在,别怕。”
“我们的孩子……”
我声音哽咽。
“是不是没有了?”
沈斯年演技精湛地停顿,继而痛心道:“冉冉,对不起.……孩子没保住。”
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沈斯年的演技真是不错。
是他亲手毁了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现在竟然还能装出一副绝望的样子。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这次是真的。
一旁的林语晨假惺惺地劝道:“姐,孩子没了也许是好事。
你看不见,带孩子多辛苦啊。”
她特意加重了看不见三个字,刀子般扎进我心里。
“语晨,你先回去,我陪冉冉。”
沈斯年说道。
林语晨娇笑着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沈斯年宠溺地低语:“别闹。”
原来如此,从前无数个夜晚,我听见他对林语晨说别闹,还天真地以为只是他们之间的玩笑。
竟是这般不堪。
我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曾孕育着我们三个月的孩子。
如今只剩虚无。
沈斯年俯身吻我的额头,温柔似往昔:“冉冉,别太难过了,孩子还会有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我强忍恶心,轻声说:“斯年,我想吃草莓。”
他笑了,仿佛我还是那个好哄的瞎子林念冉,轻抚我的脸:“我当然知道你最爱吃草莓,早就买好了,等我回车里给你拿。”
确定他走出病房后,我才缓缓地坐起身,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给自己买了一张三天后的机票。
并且办理了身份迁移手续。
沈斯年,我不想再被你骗了。
我拿起了沈斯年放在床头的手机,壁纸依然是我失明前,我们拍婚纱照时的一张合影。
密码,也依旧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多么讽刺的深情。
确认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深吸一口气,解锁了手机。
微信的置顶联系人,依然是我的账号。
紧随其下的,是林语晨。
从半年前开始,林语晨就开始频繁地发送孕检报告。
【年哥哥,我们的宝宝今天很健康哦,你看,小手小脚都长出来了呢!】
【姐夫,医生说宝宝像你,特别调皮~】
【斯年,我有点孕吐,好难受,好想你来陪我……】
每一张图片,每一行文字,都在无声地宣告: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甚至就连在他们的家族群里,沈斯年的爸妈对这个孩子的喜爱和期待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语晨真是太争气了,不像家里那个瞎子。】
而沈斯年没有反驳,甚至我也在这个群里。
退出聊天框后,紧接着下面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名字。
点进去,里面的对话让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更加刺痛。
【沈总,您确定要这样?风险太大了,对夫人身体伤害也不小。】
沈斯年的回复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冒险不行,必须让冉冉的孩子自然流掉,否则她迟早会怀疑。】
【可是……】
【没有可是!我父母绝不会接受一个瞎子生下的继承人,做得干净点,像意外。】
记忆疯狂闪回我刚测出怀孕那一刻。
我欣喜若狂地抓住他的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他确实愣住了,半晌才挤出那句:“这是真的吗?冉冉?”
我当时沉溺在巨大的幸福里,竟把他那一刻的震惊和迟疑,当成了和我一样的狂喜与不敢置信。
原来从那一刻起,他就在谋划如何自然地杀死我们的孩子了。
一年前沈家老宅餐桌上的对话,此刻也再次在耳边响起。
他母亲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地说:“斯年,要我看啊,你还不如找语晨生一个孩子得了,反正都是姐妹,而且也总比一个瞎子好。”
他当时重重放下碗筷,语气听起来那么愤怒:“妈!你别乱说!我只会和冉冉要孩子!”
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我快速地把手机放回原位,躺下。
沈斯年手里拿着一筐草莓,他细心地扶我坐起,拿起一颗最大的草莓,小心地递到我嘴边。
“来,尝尝,我一颗颗挑的,保证甜。”
我张开嘴,机械地咀嚼。
“怎么样?甜吗?”
他期待地问,我用力扯动嘴角:“嗯,很甜。”
可是那些聊天记录带来的冲击,让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决堤。
沈斯年顿时慌了,连忙放下草莓,心疼地为我擦拭眼泪,语气焦急:“冉冉,怎么又哭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草莓不好吃?”
我只是深吸了口气,眼神依旧空洞望着前方说:“没有,我只是想我们的孩子了。”
“斯年,你会不会想他?”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
他垂下眼睫,握住我的手,声音沉痛无比:“我也很想他。”
“斯年,”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刻意伪装的脆弱。
“我不想待在医院了,明天就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将我搂进怀里,声音温柔:“好,我们明天就回家。”
靠在他曾经让我无比安心的胸膛,我的心却已经疼到麻木。
距离我离开,还有三天。
出院回到沈家别墅,这是我复明后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家,也是第一次看清公婆看我的眼神。
原来,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林语晨坐在餐桌主位旁,我的公婆一左一右围着她。
这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饭至中途,沈父放下筷子,终于切入正题。
“斯年啊,明天就是集团重要的酒会了,你总不能带念冉去吧。”
沈母立刻尖着嗓子附和:“就是!她一个瞎子,刚流了产,多不吉利啊!”
“冲撞了贵客怎么办?依我看,就带语晨去最合适,大方又得体,还能帮你应酬。”
沈斯年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抬眸,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母亲更难听的话。
“冉冉,你的身体……确实不太方便出席这种场合。要不然……”
我低下头,声音细弱,扮演着从前那个一味顺从的瞎子:“没关系,你带语晨去吧。”
“本来我也看不见,去了……也是给你丢人。”
“冉冉,你真是太懂事了。你放心,等明天酒会结束,我一定早点回来陪你。”
林语晨笑着说:“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年哥哥的。”
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这时,沈母再次笑眯眯地开口,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宠溺地看着林语晨。
“诶,说起来,咱家那个远房亲戚,就怀孕半年那个,前几天查了,说像是个男孩呢!”
“要我看啊,生个男孩出来才是最好的,家里的基业,总得有个男丁继承不是?”
她话音刚落,林语晨便配合地低下头,露出一抹娇羞不已的笑容。
这半年来,沈母总是隔三差五在我面前提起某个怀了孕的远房亲戚,语气羡慕又期待。
我当时还曾真心为那不知名的亲戚高兴过。
我的心口传来刺痛,几乎是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哭出来。
我扯出一丝笑容说:“我吃饱了,斯年,你扶我回去吧。”
在他搀着我转身离开餐厅时,我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沈母毫不压低声音的鄙夷:“扫兴!真是晦气!”
是啊,晦气,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晦气的的瞎子。
而林语晨,才是那个能为沈家延续香火的宝贝。
他们甚至忘记了他们儿子的命是我救的,我这双眼睛也是因为沈斯年而瞎的。
沈斯年扶我回到卧室,只是敷衍地将我安置在床边,便匆匆转身。
“冉冉,你好好休息,我再去陪陪爸妈,他们今天过来一趟不容易。”
门轻轻关上,下一秒,楼下客厅其乐融融的欢笑声便隐约传了上来。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走到二楼的走廊栏杆边,向下望去。
楼下,林语晨正亲昵地挽着沈斯年的手臂,沈斯年微微侧头,听着她说话,眼神宠溺。
我无声地退回黑暗里,林念冉,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回到房间后,手机跳出短信,是大哥发来的身份迁移办理成功的通知。
另一条,是委托的律师发来的短信:
【林小姐,离婚协议已按您的要求拟好,随时可以签署。】
我环顾这个我和沈斯年住了五年的卧室。
房间里的布置,甚至小到一件摆饰,都还保留着我失明前的样子,他曾说这样等我好了就不会觉得陌生。
可笑的是,房间依旧,人心早已腐烂得面目全非。
我成全他和林语晨,成全他和那个未来的孩子。
夜晚,沈斯年带着淡淡的酒气回来,身上还有着林语晨的香水味,他从身后习惯性地抱住我。
他在我耳边低声呢喃,语气是足以让从前那个我沉溺的温柔:“冉冉,等我明天忙完就回来好好陪你,在家要乖乖的。”
是啊,我会乖乖的,乖乖地,永远离开你的世界。
所有人都离开了沈家,整个别墅,只有我一个人。
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看看失明三年没能看过的家。
可如今看去,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离开了沈家,什么也没带,只带走了关于自己的东西。
留下了一份签上了我的名字离婚协议书。
机场大厅,人流如织,广播里航班信息一遍遍回荡。
手机嗡嗡震动,家族群里消息爆炸,不断弹出新的图片。
林语晨穿着礼服,小腹已微微隆起,她紧紧挽着沈斯年的手臂,沈斯年侧头看着她,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他们周围围满了举杯恭贺的人,宛如一对接受祝福的璧人。
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毫不避讳。
因为他们笃定,那个藏在别墅里的瞎子,永远看不见这精彩的一幕。
心口的钝痛已经麻木,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给沈斯年最后打去了一个电话。
响了好一会沈斯年才接起,他的语气有些意外,毕竟我自从失明很少会给他打电话。
“冉冉?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可能以为信号不好,又“喂”了一声。
“沈斯年,我很想你。”
电话那端,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低笑,背景的喧闹声似乎远了点,他大概走到了稍安静的角落:“怎么了?突然跟我撒娇?酒会快结束了,我很快就回去陪你。”
而我这边,机场广播清晰地再次响起。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一点疑惑:“不过……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是什么声音?”
我淡淡地回答:“没什么。”
“也许是风声吧。”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任何追问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不知道,我想念的,从来不是现在这个虚伪残忍的沈斯年。
我怀念的,是那个在婚礼上握着我的手紧张到出汗、发誓要做我一辈子眼睛的爱人。
就当是为我那五年最终喂了狗的爱恋,画上一个彻底句号吧。
我拔出电话卡,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飞机。
沈斯年,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