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法医的季云泽将女儿体内的红指甲藏起来，我便知道他对害死女儿的凶手动了心。
我冷静得可怕，将离婚协议书摆在他面前。
“交出来，否则离婚。”
他抽光整整一包烟，才走出检验室。
“我亲手拿着物证上法庭。”
法庭上，目击证人和监控录像齐全，眼看便要胜诉。
法官让季云泽出示物证时，他却铺展开一排检验结果：
【均未发现物证】。
附带提交一份陈书妍的精神病鉴定报告。
“经法医鉴定，陈书妍在事发前后几分钟内，处于精神混乱阶段，不构成犯罪。”
最后以败诉告终。
我歇斯底里，季云泽将假病历扔进垃圾桶：
“书妍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她也不是故意的，就算官司赢了女儿也回不来，别再计较了。”
他甩给我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有恃无恐。
“30天冷静期，够你想清楚的了。”
他以为我离开他毫无依靠。
却不知他的死对头早给我发来消息：
“法医专业技能大比武我是第一，为什么你不选我？”
……
法庭外，季云泽扔下离婚协议书搂着陈书妍正要上车。
陈书妍突然转过身，故作愧疚地抽泣两声：
“心蕊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让宝宝把我的美甲咽下去的，她还咬坏了我的手指呢。”
“你看，这样你出气了吧？”
说着，她亮出手指上半毫米的咬痕，杏眼中尽是挑衅。
顿时，我气血上涌，抬起手崩溃将她一推：
“陈书妍，你信不信我让你血债血偿？！”
季云泽立马反应，将陈书妍拉到身后，看向我的目光极其厌恶：
“苏心蕊！我看你真的要疯了！”
我只是将她推了一个趔趄，她便尖叫大喊着脚踝疼。
季云泽死死将她护在怀里轻哄，温柔的语气连满月的女儿都未曾体会过。
陈书妍缩在他的怀里，好像在场最委屈的人是她不是我。
“心蕊姐要打我就打吧，如果哪天我死在你手里，就当给宝宝偿命吧，我无所谓的。”
她的话看似委屈，却一字字火上浇油，我见犹怜。
“云泽哥哥，我确实罪大恶极，还是让心蕊姐打死我吧，我肯定不反抗……”
陈书妍三言两语，瞬间激起了季云泽胸膛里的怒火。
他抬头望向我，双眼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刀子。
“苏心蕊，你看看你自己泼妇的样子像话吗？”
“我把协议书签给你就是怕你找书妍的麻烦，你让我二选一就应该说话算数，现在还作什么作？！”
我几乎力竭，红着双眼：“那也是你的女儿啊！季云泽，我不可能像你这么冷漠，我一定要报警把陈书妍绳之以法！”
季云泽眼疾手快地打掉我的手机，几乎咬着牙警告：
“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信不信根本没人敢动她的尸体？只要我一句话，全市所有的法医都不可能出具尸检报告！”
撂下这句话，他用最温柔的动作擦拭陈书妍眼角的泪痕，护送她离开。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宛如一把把利剑插进胸膛，让我疼到无法呼吸。
但他忘了一件事。
当年法医大比武获得冠军选手可不是他。
我凄惨一笑，转身打电话给全球顶级金牌法医：
“这次我可以选你，彩礼我只要一份我女儿的尸检报告。”
我浑浑噩噩走进停尸间，一下子想起女儿脆弱的肠道被五厘米的美甲划穿。
本应该在妈妈怀抱里撒娇的满月这天，居然会变成她的忌日。
医院的工作人员一眼认出我，见我独自前往有些震惊：
“这么大的事情季先生怎么没来？一定是不舍得看见这么残忍的场面吧。”
我没说话，低头点开陈书妍的朋友圈：
【新做的美甲被小崽子吃进肚子里，还好有人肯花五个小时陪我做漂亮的美甲！】
配图是季云泽一身西装革履，耐着性子在美甲模板里替她挑选款式。
如果我没记错，他说过最讨厌美甲的味道，甚至觉得庸俗至极。
我几次跟着豪门太太名媛们去做，他都黑着脸拉我去卸掉，一秒都忍耐不了。
现在，他居然有这般耐心陪着陈书妍五个小时。
当天晚上，季云泽果然没有回家。
女儿葬礼的那天，我原本打算安安静静送走女儿，却没想到陈书妍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来开派对。
一个个浓妆艳抹，穿得喜庆艳丽。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陈书妍意味深长地笑笑，转身指挥那些人将原本葬礼的装饰全部扯掉。
没一会儿，红气球、红绸缎挂满礼堂，甚至有人在门口发喜糖。
我发疯一般扑过去拆掉，陈书妍却叫人束缚住我的胳膊。
“心蕊姐，我只是帮你装饰装饰葬礼啊，我也想送一送宝宝，以表达我的歉意啊。”
其他人附和：
“季太太不是想要借葬礼吸引季先生的注意力嘛，我们书妍只是在帮你把动静搞大一点。”
“切，真不要脸。谁不知道书妍才是季先生的心尖宠？弄个破葬礼恶心谁呢？晦气死了。”
……
我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铆足劲扇了陈书妍一巴掌。
“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再这样我报警了！”
陈书妍恼羞成怒，递去眼神叫来保镖，一脚踹进我的膝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得意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带着她姐妹们举杯畅饮，热舞不断。
不合时宜的电音、欢呼声此起彼伏。
女儿庄重的葬礼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我双手撑地，无声地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音乐戛然而止，陈书妍随手捡起地上的小肚兜。
我瞬间血液倒灌，急忙阻止：
“那是我女儿唯一留下来的遗物，把它还给我！”
谁知这句话彻底激起她的兴趣，将红肚兜攥在手掌心里把玩。
“死人的东西留着干什么？云泽哥哥没告诉你应该往前看吗？留着它迟早要坏事！”
话落，刺啦一声，小肚兜被她一撕两半。
紧接着又是一通撕扯，直到满地都是碎布条。
脑袋阵阵嗡鸣，我掐着掌心胸膛剧烈地起伏，拼命挣脱了保镖的压制。
我起身狠狠地给了陈书妍一巴掌。
突然，一道身影破门而入，猝不及防的耳光在我脸上炸开。
见季云泽到来，陈书妍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哭诉道：
“我只是来送一送宝宝啊，心蕊姐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心蕊姐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季云泽见状，不分青红皂白，扯着我瞬间一个趔趄。
“赶紧给书妍道歉！”
“苏心蕊，书妍悔过的态度已经够诚恳的了，你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血腥味立马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我咬着嘴唇说不出话，只死死地盯着季云泽。
许是我嘴角的血脏了他的眼睛，他神情复杂地皱眉。
突然，陈书妍适时地绊在地上碎布条上，娇弱地摔进季云泽的怀里。
“心蕊姐，你恨我也不能把宝宝的满月肚兜撕碎啊，为了陷害我你真是煞费苦心！”
陈书妍一副思念女儿的样子，一个劲儿地抽泣。
季云泽看着梨花带雨的陈书妍，情急之下烧毁了理智，怒指着我咆哮：
“苏心蕊，原来你也不是真心心疼女儿，你就是单纯看不上书妍，想要置她于死地！”
“我真是眼瞎才娶了你！”
他分明就是眼瞎了！
看不见葬礼礼堂喜庆的装饰，看不见陈书妍挑衅地朝着我笑。
他只看见我打了陈书妍一个巴掌！
我突然笑得绝望。
“你们等着，我女儿不会白白死掉，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季云泽皱眉愣了一瞬，下意识正要上前。
没想到陈书妍突然惊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啊啊！不要过来！我不是故意让你吞掉指甲的！”
季云泽正一头雾水，她的闺蜜赶紧开口解释道：
“书妍每天都睡不安稳，总觉得周围又有孩子的哭声。”
说着她明显瞥了我一眼，怯生生继续说道：
“据说道士可以操控死者的鬼魂，会不会是季太太故意报复书妍才这样做的啊……”
季云泽闻言，瞬间怒目圆睁，再看向我的眼神冷若冰霜：
“苏心蕊，你可以不顾脸面，但你不能把季家的脸都丢尽了！”
“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也做得出来？把书妍逼疯了你才能罢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脚猛地踹进我的心窝。
一口血顺着嘴角淌下来。
我震惊地抬起头。
季云泽居然为了杀害女儿的杀人凶手对我下死手！
陈书妍越是凄厉尖叫，季云泽双目对我的恨意越是浓烈。
“去！你现在可以尽情陪着你女儿！”
他指着那边的棺材嘶吼。
话落，陈书妍那群朋友一拥而上，撕扯着我的衣服将我拖进棺材。
“季云泽！”
只见他轻哄着陈书妍，头也不回地离开。
恐惧感和耻辱感紧紧包围我，我死命砸向棺材盖。
陈书妍的闺蜜朋友放肆嘲讽：
“哈哈哈！脱光了躺进棺材，放到猎奇网站上肯定爆火。”
“苏大小姐的身材这么火辣，说不定还能接到冲喜的单子呢！”
“谁让她这么不知羞耻，跟我们书妍抢男人，她人老珠黄的，怎么可能抢得过？”
……
他们将我挂到网上，铺天盖地的侮辱声朝我袭来。
我躺在棺材里一天一夜，浑身冻得僵硬，恐怕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陈书妍仍不罢休，第二天带着伪造的火化同意书找到我。
当着我的面播放一段直播。
画面里，季云泽愤怒地指挥：
“把我女儿的尸体拉出来火化，我看这种可恶的邪术还能不能奏效！”
顿时耳边一片嗡鸣。
直播间的评论区炸开：
【这年头争风吃醋的人不少，就是没听过利用夭折女儿争宠的烂女人！】
【说不定她女儿都是她故意害死，然后栽赃嫁祸给陈书妍的。】
【不火化不就是想要把她女儿利用到底？真恶心！】
……
屏幕上的字扭曲翻转，在眼前迅速滑过。
我惊慌失措地挣脱绳子，疯了一样冲出去，死死掐住陈书妍的脖子：
“你们不能火化我女儿！绝对不能！”
如果毁掉尸体，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替女儿讨回公道。
陈书妍一把推开我，无比狰狞地冷笑一声：
“我只是为民除害，省得歪门邪道得吓人，而且我也是让宝宝早一点入土为安呀。心蕊姐你得理解我一片苦心。”
我目眦欲裂，冲过去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幕恰好落在季云泽的眼里。
“苏心蕊！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书妍因为女儿的死已经痛不欲生，你还有脸打她？”
“早一点火化对谁都好！”
我死死盯着他护住陈书妍的模样，心痛如刀绞。
指甲嵌入掌心，满脸是泪：
“不能火化！季云泽，我只是想给女儿讨回公道，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谁知季云泽轻飘飘地开口：
“早点火化早点安息，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案子已经结了，所有应该呈上的证据链都是完整的，你休想再动陈书妍。我劝你适可而止。”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带着陈书妍离开，前往医院办理火化。
我正想追上去，路见不平的网友纷纷扑上来，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他们使劲踹我的肚子，猛扯我的头发，更有甚者肮脏的双手趁机在我身上游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快出气的他们才将我放开。
我带着满身伤痕，拖着一条断腿，硬生生地跪爬向医院。
走了几步，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
与此同时的医院里，季云泽尽量哄着陈书妍，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慌乱。
随即吩咐下属：
“今天谁来都不行。必须马上安排火化！”
他语气沉稳，但额角淌下的汗水出卖了心里的不安。
结果下一秒，下属连滚带爬跑出停尸间，支支吾吾道：
“不……不好了老大，我翻遍了整个停尸间，您女儿的尸体好像不见了！”
正在这时，一众警察带着逮捕令走来，严肃道：
“季先生，陈小姐，之前发生的一桩故意杀人案需要重新调查，请二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