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当了十五年任劳任怨的童养媳后,我突然被告知是京城武安侯府被偷多年的女儿。
为了弥补我,爹娘宣布将在我及笄礼上赠我侯府大半地契金银,兄长更是允诺届时将军功换来的免死金牌相送给我。
一夕之间,我成为整个京城贵女中里最让人羡慕的存在。
可在及笄礼前三天,我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写着我生辰八字扎满针的巫蛊娃娃。
我正准备拿着去找爹娘,却撞见娘亲将我送的荷包踩在地上厌恶道。
“那巫蛊换魂术到底要多久?”
“一想到她占着月儿的东西,我便恨不得没有生她!”
爹爹搂住她,急忙安抚道。
“好了好了,等及笄礼一过。”
“寄托在苏南烟身上的月儿魂魄就能挤占身体,我们的月儿也就回来了。”
兄长更是连连点头,出声道。
“毕竟当初生下她,又安排人折磨了她十六年。”
“不就是为了给妹妹寻一具可以寄魂托生的身体吗?”
我勾起一丝笑容,看着手中的巫蛊娃娃更带上了一丝灼热。
原来这就是师父口中,我命有大财的原因呀。
……
“二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侍女溪兰突然提高的声音惊扰了房间里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我抬起手狠狠扇了溪兰一巴掌。
动静闹得太大,房门刹那间被推开。
看到溪兰脸上的巴掌印,苏母克制不住怒火道。
“苏南烟,你做什么?”
“溪兰是月儿的侍女,你怎么能随便打她呢?”
苏从舟意识到不对,连忙拉了一下苏母。
“南烟,娘亲的意思是你这样随便责打侍女,若让旁人知道对你名声不好。”
苏父望向我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警惕,看向溪兰道
“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溪兰捂着脸,跪在地上告状道。
“奴婢原是遵照侯爷命令深刻跟着二小姐。”
“不曾想二小姐偷溜到书房,还不分缘由打了奴婢。”
听到这话,三人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
苏父甚至看向匆匆赶来的侍卫,一副随时准备要对我动手的模样。
我冷哼一声,抬手将手中的巫蛊娃娃砸在了溪兰脸上。
“你还有脸说,这是我在床下发现的。”
“我可是听人说过,这巫蛊娃娃可是用来换魂的东西。”
“这分明就是要我命!”
说着,我又委屈地看向苏母道。
“娘,我的房间除了您可只有溪兰能进去。”
“这不是溪兰做的,难不成还是娘亲您放的吗?”
简单一句话,顿时让苏母握紧我的手,勉强笑道。
“你是我辛苦寻回来的女儿,娘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苏父也反应很快,抬手一挥。
“来人,溪兰以下犯上妄图谋害二小姐。”
“重打三十大板捆着发卖了!”
溪兰瞪大眼睛,显然没料到苏家人会这么无情。
她刚想张嘴说点什么,苏从舟直接一脚踹在她心口,生生将她踹晕了过去。
小厮很快上前,将溪兰拖了下去。
看着溪兰脸上的死气,我知道她活不过今晚。
不过这种帮着苏家作恶多端的人,死了倒也不可惜。
将溪兰处理掉后,苏父几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顺势捡起地上的巫蛊娃娃,抢过一旁侍女手中的灯一把扔了进去。
烈火很快将整个巫蛊娃娃点燃,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出。
我转过身看向满脸惊慌失措的苏父苏母,无辜道。
“怎么了?”
“这等晦气之物,难道爹娘跟兄长,还要留下不成?”
苏从舟回过神,握紧拳头道。
“当然不会。”
“时辰不早了,南烟你也快去歇着吧。”
我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忘说道。
“对了,烟儿胆小,就怕又遇上溪兰这等背主之人。”
“我房中就不必添人了。”
“爹娘跟兄长当初接我回来时,说一切顺我心意。”
“应当还是算数的吧。”
苏父僵硬着神色,连连开口道。
“那是当然。”
得了满意的回答,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关上门躺在床上,拿出从小佩戴的平安符叹气道。
“师父,你这大财倒真是不如没有。”
自我有记忆开始,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被当做童养媳养大,任人打骂挨饿受冻是常态。
后来一次意外我险些被野兽分尸,是师父出现将我救下。
他教我做人,让我学习玄门手段,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得暴露自己的本领,乖乖做我的童养媳。
“你命有大财,只待机遇到来便可。”
玄门之人难以测算自己命运,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不曾想有一日马车入村,武安侯府来人说我是被偷多年的侯府二小姐。
我高高兴兴回府,想着日后总算不必挨饿受冻,受人欺凌。
对爹娘许诺的金银地契与兄长的免死金牌也以为是他们的弥补。
可直到看到那个巫蛊娃娃听到那些话后,我才知道他们只是想让我与早死的姐姐换魂。
我沦为孤魂野鬼,而苏明月却能占着我的身体享受侯府的荣华富贵。
也难怪师父说我亲缘浅薄为大灾。
如今我毁了那巫蛊娃娃,断了那换魂术法,看他们又能如何!
正思索着,心口突然一阵剧痛,霎时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
再度醒来,眼前是满脸关切的苏家人。
苏母急忙问道。
“烟儿,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一样?”
我还未开口,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抱住了苏母,亲昵道。
“娘,我……”
话还未说完,我便猛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心中犹如掀起惊天骇浪般惊悚不已。
我强压住心口的疼痛,出声道。
“没事,我想再休息一会。”
“爹,娘,你们早点休息吧,我没事的。”
被我这般明晃晃的驱赶,几人脸上不见怒色,反倒是透出一丝轻快。
等屋子里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快步来到镜子面前,咬破手指画上符纸,贴在了镜子上。
镜面逐渐波动,隐隐约约露出一张模糊的人脸。
似我,又非我。
“还要躲下去吗?”
那张人脸终于清晰了起来,与我一样脸上的神情却完全不同。
“躲?”
“我凭什么要躲?”
“要不是因为我,你以为你有机会活下去?”
“识相点就老老实实的,兴许我还能大发慈悲做场法事让你投个好胎。”
苏明月满脸得意,似是在嘲讽我这可笑的十六年。
我深吸一口气,出声问道。
“强制寄魂必须要三个至亲之人以魂强续。”
“换魂若没成功,他们都会不得好死,甚至魂飞魄散。”
“苏明月,你确定要这样?”
听了我的话,苏明月却毫不在意道。
“苏南烟,我知道你嫉妒我。”
“同为武安侯府的女儿,我生来受尽宠爱,就算意外身死,爹娘跟兄长担心我投胎受苦,特意为我换魂重生。”
“而你呢,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作为我的容器。”
“就算爹娘跟兄长他们赌上命,也会让我好好活过来。”
“还是你准备要对爹娘和兄长动手,杀了全家活你一个?”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镜中的人影。
“苏明月,你在武汉侯府受尽宠爱长大,我可不是。”
“他们对我,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现在是他们自寻死路,还要我牺牲性命保全他们不成?”
“寄生换魂之术,要在我及笄之前完成才好吧。”
“否则他们便不会特意说,那些东西要等及笄时才能给我。”
听出我这话的意思,苏明月顿时慌了起来。
“苏南烟,你要做什么?”
“我警告你,别打其他主意。”
苏明月还在吵吵闹闹,被我一道符暂时封在了身体里。
原以为毁了巫蛊娃娃,侯府的人就能放弃换魂之术。
可如今他们既然打定主意我去死,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我原想趁着侯府的人不注意偷偷离开。
但苏家人知道苏明月的魂魄在我身体里后,对我更是严防死守了起来。
虽然明面上不派人跟着我,但不管我在哪总有暗处的眼睛盯着我。
与此同时,随着苏明月在我身体里待得越久,那道符的控制也渐渐不受控制。
我时常会昏厥过去,醒来时又会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而脑海中,也总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没剩多少时间,我干脆便开始推演。
玄门中人不能推演自身命运,但算个侯府漏洞倒是不在话下。
知道这侯府里一定藏着跟我一样的玄门中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只能趁那些丫鬟小厮不注意的时候一一踩点。
所幸还真让我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
侯府偏院的一处砖墙摇摇欲坠,轻轻一推就能推倒。
夜色已深,偷偷收拾好包袱后,我还不忘将银票揣在怀里。
苏明月见我换上不知从哪寻来的丫鬟衣服,顿时慌了起来。
“苏南烟,你要做什么?”
我端着烛台,漫不经心道。
“自然是,寻一条生路!”
说着,手中烛台倒在床幔上,顷刻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很快蔓延开来,熟睡的丫鬟小厮也纷纷惊醒,四处奔走。
“走水了,快来救火!”
“来人呀!二小姐院子烧起来了!”
趁着一片混乱,我抱着包袱朝着偏院急匆匆赶去。
苏明月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疯了一般地咒骂我不识好歹。
我拼了命地跑着,无暇与苏明月争执。
跑到那堵墙面前后,我将包袱系在背上,用力地推着砖墙。
砖墙年久失修,不过一会功夫便轰的一声倒塌在了地上。
可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带着侍卫的苏父苏母与苏从舟。
“苏南烟,你果然听到了书房里的那些话。”
我握紧手,后退一步道。
“对,我是听到了。”
“原本想着毁了那巫蛊娃娃你们就能放弃。”
“没想到你们会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帮苏明月换魂。”
“还当真是不怕死!”
“闭嘴!”
苏母闻言大怒,望向我的目光满是厌恶。
“你明知道换魂失败会让我们死,还敢逃跑。”
“就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若不是明月需要一具身体我绝不会生下你!”
苏明月得意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看到了吧苏南烟,只有我才是这武安侯府唯一的大小姐。”
“而你,不过是可怜虫罢了。”
我轻轻一笑,直接从包袱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颈处。
“是吗?”
“那我就毁了这具身体。”
“你们钟爱的女儿陪我一起死,也不错呀。”
看到匕首的一瞬间,苏家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苏南烟你敢!”
我摆了摆手,不屑道。
“反正被换魂后我也是个死,还会因为身体被占无法投胎。”
“不如现在去死,早点投胎也不错。”
就在我匕首即将刺下的一瞬间,苏从舟立刻喊道。
“难道你连那个老头也不管了吗?”
“你当童养媳的那些年,没有那个老头护着怕是早就死了吧。”
“我们已经找到那个老头了。”
“你想他死,那就尽管把刀刺下去!”
师父?
我动作一顿,就在这一瞬间,身体像是突然不受控制一般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苏从舟趁机将匕首踢开,命人直接将我绑了起来。
“快!”
“及笄将近了,带她去换魂!”
我被强行带到一个密室之中,扔在了一个用血绘制的阵法上,四周满是诡异的符文,奇异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摇着铃铛走到我面前,将我的鲜血滴在了铃铛上。
疼痛愈发剧烈,似乎有人要将我生生抽离一般。
清醒前的最后一幕,是苏家人望向我惊喜又激动的目光。
胸口处似有火焰烧灼般炙热难忍,随后眼前一黑彻底坠入黑暗……